那送飯的獄卒並沒有走，眼看著湯二將飯吃下，然後躺下睡覺。

  片刻之後，這獄卒左右探查一番，隨後在湯二身邊蹲下，伸手一探他的鼻息。

  湯二已然氣絕身亡。

  娶媳婦生兒子的美夢，湯二隻能下輩子再做了。

  獄卒抽刀在湯二的衣服上割下一角，又從旁邊隨意撿起一塊沾滿黑色油汙的石塊，用這塊布，和石塊，寫下了一份認罪書。

  隨後獄卒抬起湯二已無知覺的手，劃破他的手指，以血液做印泥，在認罪書上按下了手印。

  將認罪書疊好放在一旁，做完這一切之後，獄卒雙手捧著湯二的腦袋，目露凶光，狠狠往牢房牆上撞去。

  頓時血液飛濺，湯二的額頭出現一個豁口，血流不止，但是湯二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獄卒調整角度，沒有讓血液濺射到自己身上，隨後將湯二的屍體隨手拋下，湯二就像自己撞向牆上，然後昏迷倒地一般，自然而然地倒在地上。

  獄卒退後兩步，凶狠的表情很快變為驚恐，大聲又倉皇地喊道：“來人，來人！湯二畏罪自殺了！人犯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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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張成民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張成民剛走出宮門，在宮門外來回踱步，等候多時的大理寺差役便焦急地迎了上去，急聲道：“大人，湯二死了！”

  “什麽？！”張成民大吃一驚，急忙問道：“怎麽回事！？”

  那大理寺的差役道：“小人也不知道，您命我去刑部天牢看著湯二，可我到了天牢，就被攔下來了，想找您，可是您又進宮了，等我再回去的時候，湯二的屍體就被抬出來了！”

  張成民麵色難看，前腳李弘文還囑咐他注意湯二，可就是這進宮麵見皇上的功夫，湯二就死了！

  張成民沉聲道：“走！去刑部天牢！”

  已經到了衙門休沐的時間，張成民這個時候去刑部，本來應該是見不到魏空的，可是張成民到天牢時，卻發現魏空也在，站在天牢門外，就好像刻意在等誰一般。

  眼見張成民來了，魏空一副自責的樣子，迎了上去，歎聲道：“唉！張寺卿，是本官大意了！居然讓那湯二自殺了，這下難辦了，人證都死了！”

  張成民麵色鐵青，這魏空眼角得意的意味都快藏不住了，居然還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

  魏空又拿出那張認罪書，道：“不過還好，這湯二死前，留下了認罪書，供認不諱，承認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所為，將一切罪責都攬了下來，本官以為，他應該是畏罪自殺了！”

  張成民不想和魏空廢話，扯過那認罪書一看，麵色更是再度難看幾分。

  這所謂的“認罪書”根本算不上是一份手書，隻是一塊破布上，不知用何物寫上了字跡不清的陳述，這字跡根本不是用毛筆所寫，就算要對比筆跡都做不到！

  魏空假作勸慰道：“唉，張寺卿，好在人犯已經認罪，我們也不用太自責了，起碼案子已經清楚了不是！”

  “哼！”張成民冷哼一聲，沉聲問道：“湯二的屍體呢！”

  魏空道：“在停屍處，張寺卿要去查看？本官帶你....”

  “不勞魏大人帶路！”將那所謂的認罪書扔給魏空，張成民帶著差役，拂袖而去。

  望著張成民的背影，魏空冷笑一聲，不知天高地厚，汪相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憑你跟李弘文？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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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朝，高湛放聲示意百官可啟奏時，魏空第一個走了出來。

  魏空手上捧著那“認罪書”，高聲道：“陛下，昨日案犯湯二已於獄中畏罪自殺，留下認罪書一份，對所犯罪狀供認不諱，所以事情皆是他一人所為，臣以為，可判汪止荃無罪。”

  李睿瀚眉毛一挑，道：“呈上來。”

  高湛走下台去，從魏空手上接過那認罪書，呈給了李睿瀚。

  攤開一看，李睿瀚好不容易才看清上麵到底寫了些什麽，頗感可笑地笑了一聲，隨手將認罪書又再度交給高湛，口中道：“曹真呢？你如何以為？”

  曹真走出隊列，躬身道：“陛下，臣以為證據確鑿，人證陳武也可證實，脅迫楊世誠之人，正是人犯湯二，此認罪書無疑是湯二畏懼嚴刑而供述，應當可信！”

  “陛下，”魏空又道：“昨日欽察大人明察秋毫，湯二前後供詞不一，可見他是為擺脫罪責，慌不擇路，最終露餡，先前的證詞真偽存疑，但這認罪書，是他生前最後留下的，臣也以為，應當可信。”

  現在死無對證，任憑魏空和曹真怎麽說，就算湯二良心發現，他也沒有辦法再說出來了。

  “陛下！”張成民麵色難看地站了出來，道：“昨日湯二之供詞，堂外百姓盡皆聽見！湯二乃是受汪止荃指使！絕非自謀!臣以為，應按大乾律法懲辦汪止荃！”

  嘩！

  含元殿上一片嘩然，按大乾律法懲辦汪止荃，那可就是要斬了啊！

  魏空自然不會同意，出聲道：“陛下，除那楊世誠一麵之詞外，並無直接證據可證明是汪止荃指使湯二，加上湯二已然認罪，臣認為應判汪止荃無罪！”

  “臣附議！”曹真附和道，並向右都禦史葉典使了個眼色。

  葉典反應慢半拍，過了一會才走出來，躬身道：“臣附議！”

  三司會審，四人中的三人主張汪止荃無罪。

  張成民哪肯答應，再度道：“陛下，堂外百姓皆可作證，陛下盡可傳喚他們....”

  李睿瀚擺了擺手，止住張成民的話，出於各種原因，他不能判汪止荃斬首之刑。

  片刻之後，李睿瀚威嚴的聲音傳來：“不論汪止荃指使與否，湯二畢竟是汪止荃的下人，連自家的下人都管不好，何談管百姓，何談管衙門，即日起，革去汪止荃欽察之職，吏部侍郎之職一並收回，朝廷永不再錄用！”

  天子發話，汪止荃命運已定。

  文官首位的汪懷山心間抽了抽，終是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