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禦書房中，李睿瀚爽朗一笑，好像隻有和李弘文談話時，他才能這樣輕鬆地笑。

  “汪止荃那廝被你的護衛打斷了肋骨？”李睿瀚的重點不在審訊上，倒是對汪止荃被石頭打了這件事上頗感興趣。

  汪止荃作為汪懷山的兒子，這些年來在朝堂上也算順風順水，就算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朝臣看在汪懷山的麵子上，就算是尚書，也會加以忍讓，升遷之路也是一片坦途，說起來，汪止荃才是一個沒有曆經世事的“公子哥”。

  他也許對民間最大的接觸，就是汪懷山逼他去放糧給那些乞丐的時候，其它時間我，汪止荃不是再跟哪位尚書喝茶，就是在指揮手下的官員做事。

  這次直接被石頭給收拾了，李睿瀚還真是感到驚訝又好笑。

  李弘文將今日所作所為如實說了，李睿瀚笑了一陣之後，又恢複威嚴的神態，道：“你這次雖然替你朋友出了氣，但是也入了汪懷山的眼，日後你做很多事，也許都會有不小的阻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汪懷山再精明，他也是臣，他辦法隻手遮天，”李弘文道：“既然臣做了，就不會後悔，之後要做的事，不管何人阻攔，臣依然會去做。”

  “嗯，”李睿瀚道：“你能這麽想便好，驛站案犯那邊怎麽樣了？”

  李弘文道：“這兩日忙於上任戶部和汪止荃的案子，還沒來得及審問那人，我準備明日去天牢，提審他。”

  “嗯，”李睿瀚點了點頭，道：“好，你先回去吧。”

  李弘文拱手道：“臣告退。”

  待李弘文離開之後，李睿瀚轉頭看向高湛，似是得勝般道：“你看，這不是鬥贏了汪懷山？”

  高湛躬身笑道：“嗬嗬，是。”

  李睿瀚搖頭一笑，接著道：“傳張成民進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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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三司公開會審，汪止荃構陷肅王的傳言甚囂塵上，迅速傳遍京城，百姓們一改之前的支持，變為猜測汪止荃這麽做的用意。

  有些人說，汪止荃是因為在吏部侍郎上待得太久了，想借著這次欽察的機會，給自己撈點功績以升官。

  更有陰謀論者，猜想這是肅王的勢力太過龐大，想要插手京城事務了，這是汪懷山的反擊，也是肅王和以汪懷山為首的京城文官集團的一次交手。

  不過這種言論大多數百姓隻是嗤之以鼻，表示不太相信，肅王在安陽待得好好的，不缺銀子不缺權，無端端地插手京城的事幹嘛？

  除了猜測汪止荃這麽做的本意外，還有人對李弘文的出現表達了看法。

  少年欽察插手審案，迅速問出證詞，親眼見識的百姓，無不讚歎，而未能有幸得見的，則更感李弘文這個人的神秘。

  從離京九年，到一鳴驚人，隻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李弘文的名字已經成了京城最熱門的討論，李弘文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也成了百姓們心中關心的事情。

  有“知情人”稱，李弘文師從文界泰鬥傅如南和畫聖吳元柏，從小勤學苦練，認真好讀，這才讓他在兩國大比上大出風頭。

  還有自稱“楊氏商行第一合作夥伴”的商人請來說書先生，在自己的鋪子裏說書，將他所知道的李弘文是什麽樣的，說與眾人聽。

  據這商人說，世子李弘文不僅開辦書院，贍養被拐賣的孩童，還一力拒絕大乾的世家階層加入鴻鵠書院，給寒門學子創造了一個良好的環境，鋪平了他們的求學之路，可謂是善人中的善人。

  這之前未有人提過的話被傳出來以後，李弘文又贏得一眾叫好。

  聽書的百姓是什麽人？是大乾最普通的人，寒門學子就出現於他們之中，他們和世家階層完全是天地之分，如今有人不與世家同流合汙，而一心為他們著想，豈能不得他們的青睞？

  此時又有陰謀論者說，李弘文此舉，是妄圖壟斷朝廷的權力，鴻鵠書院出來的學生，都頂著傅如南學生這個光環，仕途必將比他人順暢上許多。

  而若幹年後，朝廷上的命官，許多都是當年鴻鵠書院的學生，他們是傅如南的學生，也可以說是書院創始人李弘文的學生，到時候的李弘文，在朝堂上的影響力恐怕會比現在的汪懷山還要大！

  這一次的陰謀論，百姓不隻是嗤之以鼻了，甚至破口大罵，李弘文這樣為普通百姓著想的人壟斷了朝堂的話語權，那又有什麽不好？那樣他們百姓的日子才會更加好過！而不是現在這樣被世家得了大部分好處！

  民心難得，有時候又很易得，誰為他們好，他們就支持誰，李弘文在無形之中，已經開始被冠以“百姓代言人”的帽子了。

  不論現在京城百姓討論地多熱烈，隻要沒有人在朝堂上提出來，那他們的話就沒有影響力，現在對汪止荃之案最有影響力的，是汪家的下人湯二。

  刑部天牢之中，湯二癱軟在稻草堆上，看著漆黑的牢房頂部，雙眼無神。

  他知道自己犯錯了，他也覺得自己大概死定了。

  汪家不收拾他，朝廷也要收拾他了，做偽證，也是死罪。

  不知道相爺會不會想辦法保住他...

  想到這，湯二的眼中再次燃起希望。

  是啊！相爺肯定會想辦法保住我的！隻有我能證明大公子是無罪的！

  隻要過了這道坎，之後我一定咬緊牙關不鬆口！不管那肅王府世子再怎麽問，我也不理他！

  對！我在相府勤勤懇懇這麽多年，相爺一定會救我的，還會給我一大筆銀子，讓我離開京城！

  到時候我就能娶媳婦，生兒子了！

  “湯二，吃飯。”

  門外的獄卒打斷了湯二的幻想，將囚犯的飯菜送了進來。

  湯二看著美味多樣的飯菜，心中大感自己想的沒錯，相爺還是記得自己的！

  精神放鬆了一些，湯二頓感食欲大開，端起飯食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

  吃完了飯，湯二覺得有些困了，唉，這幾天背證詞背的覺都沒怎麽睡，正好趁著現在睡一會。

  湯二麵帶笑容地躺在幹草堆上睡了，而他這一睡，再也沒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