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禦史指著鋪在四人麵前的證物陳情書，道：“張寺卿，這陳情書出自湯二之手，湯二自己也認罪，此案可以結案了，汪大人是被陷害，真正的犯人，乃是這湯二，我等應順民意，判處湯二溺刑！”

  “不用了！”堂前的汪止荃開口道：“湯二陷害於我，也是我管理下人不力，王爺那邊，我自會向他道歉，這湯二，我便不狀告他了，由我汪家自己處置吧！”

  按大乾律法，下人的生死，可由主人家一言而決定，如果汪止荃道歉之後，肅王不追究此事，那湯二確實可以由汪家自行處置。

  “汪大人真是好氣量啊！這樣也能忍！”

  “那是，汪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呐！”

  “依我看，還是應該打死這惡奴！”

  堂外議論紛紛，汪止荃心中更是得意，若是真有這回事，他斷然是不會忍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自己想要沒事，就隻能“忍”。

  不僅把罪責推到汪家下人身上，而且汪止荃還故作大方，要替湯二向肅王賠禮道歉，還不追究他的責任，又贏得了圍觀百姓的一波好感。

  場外百姓都在稱讚汪止荃，台上四名官員中的三人都是替汪止荃說話的，場麵呈現一麵倒的形勢。

  但是張成民絕不相信一個下人就能想並實施如此膽大包天的計劃，張成民沉聲道：“傳人證陳武、楊世誠！”

  陳情書確實出自湯二之手，這點無可辯駁，也正是因為這點，才給了汪止荃甩鍋湯二的機會。

  但是楊世誠是其中的關鍵人物，到底是誰在逼迫他，一問便知，而且還有陳武這個目擊者，這個案子，可不是汪止荃說什麽樣就是什麽樣的！

  片刻之後，陳武和楊世誠被帶了上來，兩人雙雙行禮，張成民開口道：“楊世誠，你且將當日所發生之事，說與我等，還有諸位百姓聽！”

  “是，大人。”楊世誠答應一聲，將當日在楊氏客棧，汪止荃強行逼迫他簽字畫押的場麵又說了一遍。

  張成民又看向陳武，道：“陳武，當日你是目擊者，事實可如同楊世誠所說！”

  陳武拱手道：“回各位大人，楊公子所言屬實，卑職親眼所見，確實如此！”

  “哼！”張成民冷哼一聲，一拍驚堂木，喝道：“汪止荃，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下又把圍觀的百姓看懵了，汪止荃說是汪家下人害他，湯二自己也承認了，而後麵上來的兩名人證，卻咬死是汪止荃逼迫他們，這下百姓有點看不明白了。

  “誒，張寺卿，不要如此著急下定論嘛，情況都還沒問清楚，”魏空笑著和張成民說道。

  張成民卻懶得理他，魏空也不著惱，臉色一板，看向陳武，正色道：“陳武，你如實說來，當日你所看見的，是何人強迫楊世誠，汪大人可有對楊世誠的強迫舉動？”

  “這、...”陳武猶豫了，當日他踹開大門，所看見的，是湯二按著楊世誠，逼他畫押，而汪止荃隻是站在一邊，並未自己動手！

  汪止荃架子奇高，怎麽會自己上手呢，汪懷山也正是抓住了這個漏洞，來大做文章。

  審案之前，各人證都要提前到都察院準備著，大理寺中的汪止荃見不到，但要見湯二還是輕而易舉的。

  到了這時候，在青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汪懷山還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湯二一點也沒敢隱瞞，全都給抖了出來，這其中的小小細節，就被汪懷山等人抓住了。

  陳武歎了口氣，道：“卑職看見，汪大人的跟班湯二，質押著楊公子。”

  不能做偽證，陳武隻得如實說來，隨後又道：“但是汪大人自己也在旁邊，未出言阻...”

  “楊世誠！”魏空不等陳武再說，接著道：“你自己說，是誰動手讓你畫押的！”

  魏空問話的角度很刁鑽，隻問是誰動手，卻沒問是誰主使，是誰下令。

  楊世誠麵色一滯，隨後道：“是湯二，但是...”

  楊世誠的話還沒說完，左都禦史曹真又道：“張寺卿，如今，此案才算明了，汪大人根本未參與強迫楊世誠畫押，從頭到尾，都是湯二在實施他的栽贓計劃，汪大人，根本就是被冤枉的！”

  魏空也接著道：“正是，湯二自己已經認罪，楊世誠和陳武二人的證詞也可證實，汪大人根本沒有參與其中，依本官看，該判汪大人無罪！”

  右都禦史葉典接了曹真的眼神示意，也跟著道：“對、對，無罪、無罪！”

  張成民麵色難看，這是擺明了斷章取義，顛倒黑白，湯二一個下人，如果汪止荃不允許，他怎麽敢就當著汪止荃的麵陷害他？是不怕死還是沒腦子？這話說出來有人信嗎？

  問題是，還真的有人信，那就是圍觀的百姓們。

  “我就說嘛，汪大人肯定是被冤枉的！”

  “這麽多人證都能證明汪大人沒參與其中，朝廷為什麽還要三司會審啊？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說明朝廷和皇上重視此事，肅王爺是何等人物，可不能當件小事處理，而且汪大人也是汪相的兒子，這案子，影響力大著呢！”

  “原來如此，兄台說的是啊！”

  此刻的三司會審，魏空和曹真就像是現代的無良媒體，隻讓百姓看到他們想讓百姓看到的，操控輿論，玩弄民心，這一套手段，魏空等人，玩的很熟練了，如果不是李弘文穿越來了大乾，而是他們穿越到了現代，大概也不愁吃喝，即刻便能到UC編輯部上班。

  張成民和汪止荃的心態正好相反，張成民現在覺得這個官已經當不下去了，在汪懷山的大勢力麵前，他就像一葉扁舟，隨時都能被大浪打翻。

  而汪止荃就別提多得意了，上麵坐的是自己人，門外的，是一群蠢貨，今日，是他的主場！

  汪止荃並不打算就此結束，肅王給他找麻煩，他也要給肅王找麻煩。

  汪止荃拱手道：“諸位大人，本官要狀告楊世誠，故作偽證，蒙蔽肅王，栽贓陷害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