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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然在這。”

  兩儀家主慢悠悠地走進了屋子。給他開門的九條政忠把門關上，隨後回到了沙發旁邊。

  兩個人麵對麵地坐在茶幾兩邊。九條政忠的腿上放著一把手槍，而兩儀家主則是把自己手裏的武士刀拍在了桌子上。“啪”地一聲巨響，仿佛是要把“找事”這兩個字寫在臉上。

  九條政忠不甘示弱，“哢嗒”一下打開了手槍的保險，也把它放在了自己麵前的桌子上。

  “哼，愚蠢。”

  “勝先生有何賜教啊？”

  “眼光隻能看到世界表麵的家夥，才會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給區區槍支。”

  “世間表麵……此話怎講啊？”

  “淺神家那小姑娘，也就是我女兒的女仆，都能輕鬆殺了你。”

  “這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兩儀家主有些意外。

  “我九條政忠可不是傻瓜，那女孩造出來的人間地獄，我自然是看過的。”九條政忠笑著說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就得把能力範圍內的危機排查得一點都不剩才行。我能坐在這位置二十多年，靠的無非就是‘謹慎’二字。”

  “哼，還算你有點本事。既然你看了，那你有什麽想法啊？”

  “沒有想法，真的一點都沒有。”九條政忠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的怎麽辦到的。一點多餘的聲音都沒有，就是一聲尖叫，那幫石田家的蠢貨就碎得跟肉餡一樣。我自問我沒有抵抗這種力量的能力，所以我根本就沒想過怎麽打敗那小姑娘。”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兩儀家主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麵前的老狐狸。

  “既然不能打敗，那我就隻能避開她。我和鬆阪良換了房間，每天卡著放毒氣的時間換回來。我無論出現在哪裏，都讓鬆阪良跟著我。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九條政忠輕鬆地說，“我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我知道我有幾斤幾兩，我不會試圖去挑戰我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你這麽怕死？”兩儀家主有些嗤之以鼻。

  “不怕死的都在我腳底下墊著呢。”九條政忠搖搖頭，“混黑道的，位置越高，怕死就越是優點。勝先生，您一點都不怕死，所以您根本不適合我們這一行。”

  兩儀家主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九條政忠這句話。

  “可惜我太老了。如果再給我十年，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們兩儀家扳倒。”九條政忠歎了一口氣，“您的女兒比你還不擅長黑道，這對我來說絕對是機會。”

  “你覺得我會讓你得手？”兩儀家主冷冷地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來幹什麽的。”

  “我當然知道。”九條政忠的情緒很平淡，“我收到了指令，隨後就聽到了外麵的爆破聲。不出意外的話，我的手下都已經身受重傷了。沒有醫務室裏的醫療器械和藥品，他們必死無疑。而您，大概就是來殺我的吧。”

  兩儀家主的目光鋒利了起來：“沒錯。”

  “您隻需要砍掉我一隻胳膊，我就會流血而死。”九條政忠拿起了手槍，“我開槍打您，我就會觸犯規則而死。我不開槍打您，我也會死。”

  “所以我說了，槍根本就不能保護你分毫。”兩儀家主說道，“而且，哪怕沒有規則的限製，你的子彈也不會傷到我。這世界上你不能理解的東西還有很多，九條政忠。”

  “嗬嗬，確實如此。但勝先生，我一向都對自己定位準確。了解更多的世界，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利用已知的資源做到最好，才是我的風格。”九條政忠舉起槍，把槍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我的死，也可以是可利用的資源。”

  “……什麽資源？”

  “我的心髒裏植入了一枚芯片。隻要我死了，它就會立刻遠程發送指令給我的電腦，讓它把我存在秘密磁盤裏的東西全部發給我指定的目標。”

  “什麽東西？”兩儀家主不屑地笑了，“關於我們兩儀家的弱點嗎？”

  “關於我們九條家的弱點。”九條政忠答道，“我沒能力調查到你們的致命弱點，但我可以把我們自己的弱點公之於眾，把整個西城都變成變成蛋糕，讓你們的人乃至全市的人都來爭奪。我固然會倒下，但在貪欲的作用下，你們也會在混亂中分崩離析。”

  兩儀家主默然不語，他第一次感到坐在自己對麵這老東西是如此的棘手。他對黑道的不屑和漫不經心，讓兩儀家對手下的管控力度一向非常不足。如果真的有如此巨大的誘惑，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的威信能否對自己那些手下起到足夠的作用。

  “也別想著把我關起來。”九條政忠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虛偽的笑容，“每兩天我都要輸入一次安保密碼，不然它還是會發送。”

  “我完全可以嚴刑逼供。”

  “錯誤的密碼也會導致發送哦？您怎麽判斷我給您的是正確的密碼？”

  兩人對視了半晌，兩儀家主歎了一口氣，站起身，拿起刀走向了門口。

  “祝您生活愉快，勝先生。”

  關門聲響起，九條政忠像是大病初愈一樣癱在了沙發上。他的後背都是冷汗，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己的籌碼能不能嚇退兩儀家主。誠如他所說，他怕死，而他在談判的全程都感覺到死神的鐮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拿過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著水，開始思考下一步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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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是臨近中午才回到藤原別館的。

  臙條巴在魔道方麵就像一塊木頭一樣，本著幫人幫到底的原則，月夜給他科普了幾個小時的魔術基礎知識。嫌麻煩的蒼崎橙子早就回去睡覺了，月夜隻好在伽藍之堂的沙發上對付了一宿。

  “啊，看樣子睡個懶覺也沒什麽問題。”月夜慢悠悠地朝藤原別館的大門走去，“這裏不也沒什麽問……”

  “轟！”

  一聲巨響打斷了月夜的自言自語，他連忙看向了發出聲音的位置。在二樓的拐角處，一個扭曲空氣的漩渦快速形成，隨後就把木質的外牆撕成了碎片，一個大洞出現在了月夜的視線中。他神經一緊，身體動了起來。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淺上藤乃的手筆。月夜可是非常清楚她那雙眼睛的破壞力，如果自己放任不管，她會把這裏完全變成廢墟，所有人都會被埋在碎磚亂瓦之下。

  他跳上房簷，幾步就跑到了大洞邊上。他進入走廊，看到了捂著腹部蜷縮成一團，身邊環繞著紅色閃電的淺上藤乃。

  “藤乃，停下！”

  文明結晶凝成光罩，他衝到了淺上藤乃身邊，抓住了她的肩膀。

  “是月……月夜先生嗎？太好了……”淺上藤乃睜開了眼睛，把臉轉向了月夜的方向，“藤乃……好害怕……為什麽……我什麽都看不見了……”

  看著那雙無神的眼睛，月夜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淺上藤乃的眼睛曾經也是無神的，但那是因為她感受不到生活的樂趣。而現在她之所以雙眼無神，是因為她的眼部神經已經壞死了。

  越來越多的紅色閃電出現在藤原別館的周圍，像藤蔓一樣捆住了這棟龐大的木質建築。月夜甚至能聽到危險的“吱嘎”聲，那是建築崩塌的先兆。

  來不及施展魔術或者仙術了，這裏馬上就會被魔眼失控的藤乃化成廢墟。要想製止藤乃，似乎隻有一種辦法了。

  月夜一隻手抱著藤乃，咬破了另一隻手的食指。隨後他把帶著血的手指，直接按在了淺上藤乃的嘴唇上。

  “沒事的，藤乃，冷靜下來。感受我血液中的能量，把它們匯集到你的雙眼和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