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作者:青竹葉      更新:2020-03-18 06:15      字數:4867
  進擊的生活流(快穿)最新章節

  昭明沒有立刻回去,他繞了點路,從那個種了許多甘蔗還自己辦了製糖廠的村子換了許多紅糖來。這原是上頭收購後剩下的,按著工分分給村民,大部分要留下自己吃,也有人想要換些錢和票。

  昭明從黑市上換來不少多餘的工業票和布票,這兩個是最受歡迎的。大家一聽可以用糖換工業票和布票,紛紛拿著家裏多餘的一擁而上。甚至村裏的小幹部都上來問,想要一點工業票買個新的大鐵鍋,村裏炒糖的大鐵鍋有些不好了。

  幹部代表村裏的工廠,拿出的糖也與眾不同,是黑糖。

  他不知道這是比紅糖還貴重一些的黑糖,隻說是工人沒有掌握好火候炒過頭的,願意用紅糖的三分之二價格給他。這些黑糖呈餅狀,一大袋子拿上來,得有七八斤,那幹部卻連連抱怨工人不懂事,廠裏還有許多。

  神馬情況?製糖的不知道黑糖?

  昭明立刻知道,撿漏的機會來了,他狠狠心,他把自己攢下的各種票子都拿出來,除了肉票和細糧票,這裏麵什麽票都有,甚至還有兩張煙酒票。再加上身上僅剩的一百多錢,來者不拒把村裏的紅糖和工廠庫存的黑糖都一掃而光。

  那幹部一看他要的‘殘次糖’多,在原來的基礎上又給減了價格。這幹部也不傻,見他拿的黑糖多,就問他這糖在外麵也好賣?

  昭明自己撿了便宜,就不準備給後來人留機會,就說,這東西叫做黑糖,是和紅糖一樣貴重的東西,性比紅糖溫一點,老少皆宜。

  幹部一聽明白了,合著這不是殘次品,自己賣便宜了,好家夥,快三十斤的黑糖,差不多一半價格就賣給了眼前這個笑眯眯看著特別純善的漂亮後生仔。

  臉是真白,心是真黑啊。

  但是交易都已經完成了,貨銀兩訖,這小幹部心說如今後悔也是沒用了,何況這個年輕人最後還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隻能是捏著鼻子認了。

  這個小幹部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好容易才擠出笑容來,說歡迎他下次再來。

  二十八斤的黑糖,加上六斤多紅糖,簡直大豐收。糖是稀缺物,又可以久存,他給自己留下了一半的糖,別的要分給小夥伴們。

  如今紅糖屬於供不應求的奢侈品,雖然附近就有做紅糖的村子,也不是誰都肯走一趟。

  就因為是限量供應,在城裏得拿著醫院開的營養條子才能買,所以價格也高,比肉還貴,村裏尋常人家也就家裏女人生孩子了才舍得讓喝幾天紅糖水。

  但知青們因為沒有家庭不用養孩子老人,手裏頭有餘錢,也舍得花自己身上,這會兒一聽昭明弄來了紅糖,都拿著錢和票子來換。

  男知青對紅糖的需求不那麽迫切,一般也就換一二兩甜甜嘴,每個月都要失血的女同誌卻很需要它,狠狠心,哪怕一年不穿新衣服也要換半斤來。

  小花同誌家裏條件最好,是幹部家庭,家裏常給她寄錢和票,她一人就買了一斤,要不是限購不能更多,她都想要包圓了。

  “小花,你家裏不是剛給你寄了紅糖和麥乳粉麽?”小餘同誌不明白,小花不缺這些,怎麽買那麽多?

  小花就拉著小餘同誌去了另一邊,兩人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兒話,也不知說什麽。

  晚上的時候,昭明突然發現,知青裏的女同誌人手一杯紅糖桂圓薑棗茶,這種剛下過雨濕冷濕冷的天氣,趁熱一口一口喝著可香可香,喝完了還能撈桂圓和紅棗吃。

  見女同誌吃得可美,男同誌眼睛都發亮,隻是磨磨蹭蹭不好意思學著來。仿佛有個莫名其妙的潛規矩,紅糖薑茶就是給女同誌補血用的,男人吃甜的沒有男子氣概。

  他就想起了男女皆可老少皆宜的黑糖來,又因為存了不少紅棗,就拿了一把紅棗出來,去核切片,將生薑剁碎,將燒水的鋁壺裏裏外外刷洗了一遍,掰了一大片黑糖塊,熬了一鍋的紅棗薑茶。

  黑糖比起紅糖多了一層焦香味,可能是因為熬得太久,甚至甜味中還帶著一絲苦香。這香味並不難聞,配上紅棗片和生薑末,別有一番滋味。

  他素來大方,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還剩下不少,就給剩下的兄弟都倒了小半碗。

  “就這些了,一人一口,多了沒有。”

  黑糖水顏色更深,卻不是黑的,更像是褐色,裏麵有煮過的白肉紅皮的棗片和一粒粒黃色生薑末。棗片煮的時間不長,吃起來有點脆脆的,湯裏也有著濃鬱的棗香味,生薑末辣得恰到好處,那種辣是一種輕微的味覺痛感和快感兼容的味道。

  這種辣和黑糖厚重的甜味結合在一起,在這個濕冷刺骨的冬天,會形成‘幸福’的滋味。身體的每一個被凍僵的細胞都在歡快的唱歌。

  “哦好暖和。難怪女同誌愛吃,冬天這樣一碗,就像是用熱水泡腳一樣的舒服。”

  男知青們縮著脖子卷成一團,一排圓滾滾的傻兮兮的坐在門檻上,人手一碗的褐色茶湯,那湯裏有時還能發現一些甘蔗的纖維,顯得有些渾濁,可是一碗喝下來,身上的寒氣仿佛瞬間被糖水大軍碾壓,四肢百脈都充斥著說不出的暖意。

  甜味本來就能帶來愉悅感,何況還有驅寒的生薑末和脆脆的紅棗片,喝完了打一個嗝,連吐出的呼吸都是滿滿的幸福味道。

  “這裏麵是紅糖嗎?”

  “是黑糖。紅糖繼續翻炒壓縮微焦,變成一塊塊的高密度糖塊,顏色深得發黑,就是黑糖。黑糖比紅糖還滋養些,常喝不上火,男女都能喝。不過黑糖有時候會有些苦焦味,有些人吃不慣。我去買紅糖的時候發現有,就買了一些。就是拿著像黑餅一樣的那種糖。”昭明說。

  “什麽?是那個嗎?我還以為是炒壞了的糖。”

  “這糖我吃著挺好的。”

  “看起來就像是燒焦的鍋巴底,沒想到味道這麽好。咳,其實我也不是喜歡吃糖,就是冬天太冷了,光喝薑茶太刺激,有糖緩衝一下更好。紅糖還是給女同誌吧,我們吃這種有點苦味的糖就很不錯。”

  男同誌們紛紛表示自己挺喜歡這味道。女同誌看他們吃得香,見水壺裏還有點殘餘,倒了差不多一湯勺,嚐了嚐,也說味道不錯,一點點焦苦味不會減淡甜度,反而增加了另一個風味。

  十來雙眼睛亮晶晶的看過來,眨巴眨巴的,“小昭啊,黑糖有多的麽?”

  昭明下意識捂住口袋,“有、有吧……”

  三斤多紅糖看著是不少,也就一晚上的功夫就換完了,昭明還貼了五斤黑糖。男同誌對自己是真心疼啊,買黑糖的時候就沒有手軟的,還非說這種有點焦香味的糖才是適合男同誌的糖。讓女同誌不要和他們搶,被彪悍的女同誌追著捶了半天。

  第二天村裏人知道昭明從別的村子買了便宜的紅糖來,也已經晚了。昭明特別奇怪,那村子也不遠,想要糖怎麽不自己跑一趟?本地人買糖總比他這個外鄉人容易。

  村裏人就說,不要票的紅糖價格貴,家家戶戶用得不多,最多就是半斤,一斤都舍不得買,出去買一趟,半天工分就沒了,就為幾兩的紅糖,不合算。何況你買的少,又想便宜討價還價半天,那村裏的人就嫌麻煩不願意賣。

  村裏的人都知道這夥知青好說話,昭明是裏頭性格最軟的,就一個個纏著他,一口一個‘小昭’或者‘阿明’,特別親熱,話裏話外就是想要請他再跑一趟,弄些紅糖回來,村裏人按市價買,不讓他吃虧。

  大部分心裏都明白,總得給人把工分和路費補上,不然就太欺負人了。也有少數想著占便宜的,但是勢單力薄,說話也不大聲。

  昭明無奈苦笑,“大爺大娘,不是我不想跑,我這一趟把那村子轉了一圈,就是再去,估計也沒多少存貨了。”

  “沒事啊,咱們這又不是隻有一個製糖的村子。”圍著昭明的大爺大媽七嘴八舌的,告訴他,這附近還有一個製糖的村子,隻是更遠一點,在南邊,得過了縣城,來回要一天。

  昭明掐指一算,還能順便去早市賣點東西,口袋裏實在沒多少錢了。他又想起答應了姥爺他們的糧食,心說,村裏今年的糧食豐收,估計家家戶戶都有餘糧,不如用糧食抵錢,這一來二去,少了許多差價呢。

  他就把自己這個打算說了,說大爺大娘啊,他現在錢不夠,不知道他們家有沒有多餘的細糧,他先拿過來,記了賬,然後拿到城裏換成錢,再去買紅糖,有多的直接還他們錢。

  大爺大媽一聽,說可以啊,多餘的糧食賣到供銷社不值多少錢,但賣到城裏黑市就能貴一些。可是家裏多餘的細糧能拿出來的也就一二十斤,為這個曠一天工不合算,所以也沒人跑縣城。昭明同誌這跑一趟還能賣糧食還能買紅糖,真是再合適沒有了。

  他們就趕緊回家拿細糧,又催大隊長開介紹信。邊上大隊長的媳婦跑得最快,簡直就是飛毛腿,一會兒就拿了一筐糧食過來,裏麵有脫了殼的糯米,也有本地的二季稻米。

  昭明就按著本地米每斤比供銷社的收購價多一分錢的價格記賬,糯米每斤多三分,若是磨好的麵粉也一樣。一斤多一分,十斤就是一角。

  大家一看能比供銷社多兩毛,自己還不用跑,心裏就樂意。雖說本地的黑市開得人盡皆知,但到底不是正大光明的事,去那兒買賣東西多少還是有一定風險。

  昭明肯定能在這其中賺一點差價,但人家是擔了風險的。

  所以到後麵,連不準備買紅糖的人家也把家裏的細糧送來了。

  城裏人不缺粗糧,也不缺錢,就是缺細糧。而鄉下,什麽都缺。

  最後大家一算,好麽,居然有將近三百五十斤的糧食。這要換成村裏的漢子,擔子一挑就能上路,可出門是個細皮嫩肉的知青,別說三百多斤,就是兩百斤都能直接把人壓趴下。

  再有一個問題,那麽幾袋糧食運城裏,就是個傻子都知道有問題。這種黑市買賣,知道是知道,也不好太明目張膽,領導們還是要臉的。

  大隊長的媳婦就撚著自家老公的耳朵,給開了集體糧食運送縣裏糧食收購站的證明。也不獨他們村子這樣,很多村子都是送一堆糧食說去糧食收購站,其實分批次就在黑市上賣了。這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大隊長給開了為期兩天的條子,昭明就能在縣裏待上一天賣糧食,再待一天買紅糖,車費可以報銷。他還派了村裏一個老實能幹的漢子,幫著挑糧食。

  等在縣裏把糧食賣完了,這漢子就可以回來,昭明在縣城住一晚然後繼續趕路去買紅糖。

  縣裏的招待所住不起,但是旁邊就有無證經營的民宿,一間屋子五六張床,有被褥,一晚上也就兩毛錢。不行還能找個附近居民借住一晚,也不花什麽。

  第二天一早,最多就是三四點,昭明兩人就出發了,陪同的漢子是個沉默寡言的,但是很照顧人。昭明本來想著自己背一些分擔一下,人家就說不用,輕輕鬆鬆就挑起三百多斤的兩個大竹筐。於是昭明背上的小竹筐裏就隻有一堆的稻草裝樣子。

  兩人拿著介紹信進了城,一路走到糧食收購站,那邊還沒開門,但是已經陸續站了好些來賣糧食的,三三兩兩站著,跺腳搓手的聊起來。

  昭明兩人找了個視覺盲點站好了,他把自己背筐裏的稻草拿出來,裝了幾袋約莫七八十斤的糧食,假裝哼唧了兩聲說自己肚子疼,背起竹筐一溜煙進了邊上的小巷,原地留下任勞任怨的漢子沉默的守著兩個大竹筐。

  天還很早,但三石橋這邊已經來了一些趕早市的大娘,昭明的東西很受歡迎,快過年了,總想吃點好的,平日舍不得吃的細糧要吃到飽,糯米也得做年糕,還有人買了糯米準備釀酒。所以東西一會兒就賣完了,除了少數票,大多數都用現金結算。

  昭明背著空的筐子又去了糧食收購站,繼續拿糧食,然後換個地方打遊擊,這樣幾趟,不到一個上午,就把大部分糧食都處理完了。身邊就留下百來斤,準備送到農場去。

  他和村裏一同來的漢子當然不是那麽說,他隻說一次拿出的糧食多了很招眼,這些剩下的,他明兒再賣一些。漢子自然說好。事實上他覺得昭明一個上午賣掉那麽多糧食就夠厲害的。

  別看人身高馬大的,這是個很老實的人,寧可不賺錢都要避開風險。

  如此這般,給姥爺他們的糧食就有了。然後那些錢可以去製糖的村子買糖,除了村民要的,多餘的轉手在市場上賣了,又是一筆。東西轉了轉,兩邊都賺,人家說投機倒把最賺錢,果然是真的。

  昭明心裏甚是滿意,特別大方的請一同來的漢子好好吃了一頓,他換了一個國營飯店,因為來得早,所以菜還很齊全,便叫了一盤紅燒魚、一盤紅燒肉,再來兩素菜,吃的是滿嘴流油。

  高壯漢子本來還矜持,一看到肉,什麽都忘記了,完全克製不住對肉類的渴望。回頭昭明一看,哎喲,光盤啊,連燒青菜的湯都一點沒剩下。

  大漢摸著肚子,特別尷尬,“對不住……”

  “沒事兒,要是還沒吃飽,咱們再去買兩包子?”

  昭明表示理解,也不是誰都像他一樣,隔三差五的就能吃點好的打牙祭,他們好些人一年也就吃幾次葷,紅燒肉這類色香味俱佳的大葷就更是少吃。

  “不不不,不用了。我吃飽了……”剛說完,打了一個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