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郎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瞧樓老三這麽老實的人被氣的要去找老兩口算賬；

  江氏更是動了胎氣，猜測問題肯定很嚴重。

  他看了眼秦氏。

  “他四嬸子，老爺子找老三有什麽事？”

  秦氏搖頭，“這是我們樓家的家事，喬郎中你不要覺得你媳婦跟我三嫂關係好，就能插手我們家的事……”

  說完，拎著裙子小跑走了。

  喬郎中皺眉，“……”

  他回頭看了眼亮著燈的房間，想了想，快步跟著朝樓家老宅走去。

  老三有點愚孝，他得跟去看著。

  別讓老爺子三兩句一忽悠，老三就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喬郎中緊追快趕，追到樓家老宅時，老宅正房已經吵嚷了起來。

  “樓老三，你是從我的肚皮爬出去的，你這會兒跟我大小聲！”

  “你這個不孝順的東西，你給我跪下，看我不打死你！”

  樓老太太的吼叫，恨不得讓全村人都聽到。

  “我告訴你，你不把賺的銀子上交，我就滿村子跟人說你不孝順，我看你兒子到時候怎麽參加科考？怎麽當秀才老爺……”

  “你個忤逆長輩、大逆不道、不孝不義，連畜生都不如的混賬東西……”

  喬郎中臉色一沉，快步進了院子，往他們正房走。

  走到門口，聽到樓老爺子冷著聲音開了口。

  “行了，老三孝不孝順他心裏知道，你說這些出去，就不怕他那閨女跟你來個魚死網破？！老大這會兒還沒當上官呢，你給我消停點兒！”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舒服！

  “老三，爹知道這些年，這個家全靠你支撐著，你要分家，爹娘舍不得也答應了你，如今，你要眼睜睜看著爹娘為了幾個大錢……低三下四的去賣家裏良田？讓村子裏的人戳你爹娘的脊梁骨嗎？”

  “爹娘是半個身子都埋進土裏的人了，就這麽點想望，你就這麽狠心？忍的下心……”

  樓老爺子的話讓喬郎中格外不舒服。

  他自家沒這些糟心事，總覺得老三著實可憐。

  明明性子純善，為人正直，有的一手好木匠手藝，娶的妻子更是好的沒話說，連帶幾個孩子都是村裏人見人誇的好孩子！

  怎麽到了這老兩口嘴裏，兒子一家就是大逆不道，不孝不義，與畜生無疑的混賬東西了？！

  他替老三不值。

  他伸手搭上棉簾子，正要掀簾子而入。

  就聽一直沒出聲的樓老三說話了。

  “爹，您年輕時跟著大人物見過世麵，手底下管著幾十人的鋪子，識人辨別的本事咱們家您最在行！”

  樓老三聲音不急不緩，說到最在行這裏，還輕笑了一聲。

  “……四房兩口子是什麽人，您應該很清楚，我們兩口子這些年對他們四房怎麽樣，你跟我娘都看在眼裏，也清楚；他們兩口子，黑白不分，忘恩負義，有拿我當哥哥，拿江氏當嫂子對待？”

  “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忘恩負義，黑白不分？你說這話，是在影射我跟你娘？！我們在對待你們三房跟大房的事上，黑白不分，忘恩負義？”樓老爺子聲音發冷。

  樓老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爹，你看，你什麽都知道。”

  屋裏一陣靜默。

  喬郎中攥著棉簾子的手，輕輕鬆開。

  他不知道樓老三在想什麽，但衝樓老三這話，確實是像想明白了。

  “啪！”

  “混賬！”

  樓老爺子砸了東西，勃然大怒。

  “樓常孝，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們一個是你大哥，一個是你親弟弟，你是我跟你娘生的！”

  樓老三抬頭，雙眼紅的沒有一點白色，滿滿的紅血絲。

  “爹，我是你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