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老爺子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半晌，氣極反笑，“好好好，你這話問的好，你不是我兒子！我沒有你這麽頂撞長輩，忤逆爹娘，對兄弟不義的兒子！”

  罵完，指著門口，“你給我滾！”

  樓老三木然的看了樓老爺子一眼，又看了目瞪口呆，像嚇傻了的樓老太太一眼。

  彎腰，磕了兩個頭。

  站起身就往外走。

  樓老爺子在炕上大吼，“走出這個院門，就別再踏進我樓家一步！”

  樓老三腳步頓了一下。

  “過年我再來送年禮，在此之前我不會來了，爹娘也別趁我不在家，去三房那邊欺負我媳婦兒，她這些年被我累及，過的不容易，以後……我不想她再受傷害。”

  樓老爺子，“……你給我立刻、馬上滾！”

  “爹娘要是還想順利當官家老太爺、老夫人，就好好管著大房一家！樓穀雨這次害我家夏兒的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老大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把這事兒告到縣太爺那去，縣太爺不管，我就去綏安告，連同她推夏兒落水一事一起告，我就不信這天底下沒有一個能說理的地方。”

  樓老三麵無表情，雙眼蓄滿淚水。

  樓老爺子愣住，半天緩過勁，臉色鐵青的怒吼，“老三，那是你親大哥，你親侄女！你是瘋了不成？！”

  “親大哥，親侄女……”

  樓老三聲音哽咽，“哪家的親大哥，親侄女，會害自己親兄弟、親堂妹？！就為了那麽個破東西，就為了巴結……”

  “爹，我們兄弟幾個，都是你親生的，都是你親自教的！你怎麽……”

  “教出這麽一堆玩意兒！”

  “爹，你要是有這麽兩個兄弟，你會怎麽做？！”

  樓老爺子瞪大眼，瞳孔重重一震，瞪著樓老三。

  “是我沒教好你！”

  “爹，你沒教好的，是老大一家。”

  樓老三輕輕笑了一聲，聲音又苦又澀。

  “爹，作為兒子，我問心無愧，作為父母，你們……可曾對我有愧？”

  樓老爺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看著樓老三的背影，沒有說話。

  樓老太太張了張嘴，“老三，你是我跟你爹親生的！你小時候瘦的跟猴子一樣，我沒奶水，是你爹賣了一畝地，尋了周邊幾個鎮的大夫，我遭了多大的罪，才讓你吃上奶，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戳我跟你爹的心窩子……”

  “那娘想聽我說什麽？”

  樓老三頓了一下，又笑，“我夏兒躺在我懷裏沒有呼吸的時候，你們已經知道是大房下的手了吧？你們那會兒怎麽沒想我跟江氏當牛做馬供養他們一家揮霍？爹為了一個什麽都不如四郎的大郎，逼我四郎退學當賺錢工具的時候，怎麽不想一下我是你們遭了那麽多罪養大的兒子？”

  “你們……怎麽不像小時候那樣，疼疼兒子？”

  樓老三說到這裏，已是滿臉淚水。

  樓老太太還想說什麽，張了張嘴，眼圈也有些紅了。

  她扭頭看樓老爺子。

  樓老爺子半垂著頭，眼瞼下一片陰影，看不清眼中神情。

  樓老三深吸一口氣，似笑非笑的又說了一句。

  “爹娘，咱們就這樣吧，該有的孝敬我一分不會少，多餘的……我不奢望，你們也別期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