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瑤板下了臉，冷笑道，“在與不在、消失與不消失，又能怎樣？如今大婚已成，我生是楚王的人、死是楚王的鬼，這輩子我跟定楚王了。”

  “你不了解他！”太子焦急。

  “我誰也不了解！”陸雲瑤冷冷打斷，“我的擇偶標準很簡單：一，沒妻妾，後院幹淨，以後也得幹淨；二，對我好，無條件的信任和包容。這兩點雖不是全部，卻是基礎。有了這兩點，我未必會喜歡；但沒有這兩點，我絕不會喜歡和選擇。很巧，楚王有。”

  “他以後不會有。”

  “以後再說以後的事，人生那麽長，誰能保證幾年或幾十年後的生活？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是很好？”

  “但父皇不承認……”

  “皇上不可能不承認，”陸雲瑤繼續打斷，“太子您和我姐的事皇上都能承認，怎麽到了別人身上就不承認了呢？我覺得皇上不會這般無所顧忌，畢竟京城圈子上上下下可都長眼睛了，就算嘴上不說、心裏難免不想，皇上不會不在乎臣子們的想法以及……嗬，自己百年後口碑。”

  “……”

  被陸雲瑤這連珠炮似的懟過一通，太子在無反駁，隻深深看陸雲瑤一眼，“如果以後楚王以後負你，怎麽辦？”

  “懲罰一定會有，我有我的法子，暫時不方便公開。”陸雲瑤皮笑肉不笑。

  “好，本宮還有一個問題。”太子的臉色也平靜下來。

  陸雲瑤的心生生沉了一下，“請問。”

  “眾所周知楚王身有頑疾，如果楚王病發，你有何打算？”

  病發？不就是說如果楚王死了嗎？

  太子緊緊盯著陸雲瑤的雙眼，陸雲瑤也坦然麵對他，“還能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該怎麽守寡就怎麽守寡。”

  “你的年華大好，就這麽守寡一生，甘心嗎？”太子沉聲問。

  陸雲瑤心情突然煩躁起來，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太子殿下，您能蒞臨王府，我們楚王府蓬蓽生輝，但如今王爺身體健康，您這樣開口閉口提王爺頑疾，可不像是好好來做客的樣子。您未送拜帖直接前來，我們熱情招待您；您要與我單獨私聊，我也冒著風險將下人屏退，卻沒想到以自己誠心換不來太子殿下的誠心。我算是看明白了，您今日來就不懷好意，既然如此……”

  “雲瑤你誤會了！”太子也急忙起身打斷。

  因為陸雲瑤的聲音不小，哪怕有一段距離他人也聽見，眾人大驚。

  梁嬤嬤嚇得臉都白了，“仇公公您快去，萬不要將事情鬧大。”

  仇公公抿著嘴笑，“鬧就鬧唄，那太子一臉色眯眯的樣子以為我們看不出來？該！活該！挨我們王妃罵就是活該！王妃怎麽不一口氣罵死這個狗太子？”

  梁嬤嬤嚇壞了，“仇公公別說，隔牆有耳！”說著，看向太子的隨行下人。

  好在，太子的下人與他們距離甚遠。

  陸雲瑤是真火了，但凡太子收斂一點，她都不會冒著風險和太子撕破臉。雖然怕太子害遠在西北的楚王，但蹬鼻子上臉也不是她能忍的。

  好在太子慫了，陸雲瑤也鬆了口氣。

  然而陸雲瑤不知道的是，太子雖然慫了，卻不是慫給楚王，而是慫給她。

  被陸雲瑤劈頭蓋臉一頓罵，太子非但不生氣，反倒心情更為暢快，“抱歉，本宮向你賠不是，多有冒犯，還請見諒。”說著，竟然雙手作揖為陸雲瑤做了個拱手禮。

  陸雲瑤心中暗驚，她剛剛那番話別說對高高在上的太子，就算隨意拉個身份平等的男子，都會惹怒對方，然而太子卻不生氣。

  之前的僥幸已蕩然無存，她開始擔憂起來。

  就在陸雲瑤思考是否要加大攻擊力，直接把臉皮徹底撕碎時，卻聽太子語調一轉，“這些日子，你可聽說秦國的一個消息？”

  陸雲瑤一怔，“什麽消息？”

  “秦國和綏國同盟有崩塌的趨勢。”

  “真的！？”

  “當然，”太子眸色微暗，“這不正是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我什麽目的？”陸雲瑤伸手指著自己鼻子，“太子的意思莫不是秦國和綏國鬧崩，原因是我吧？雖然說紅顏禍水、傾國傾城……但先不說我長得有沒有那麽美，最起碼我都沒見過秦國和綏國的國君啊？就算是衛國的皇上，我見的麵也一隻巴掌能數得過來，所以他們鬧崩關我什麽事？如果非要因為紅顏禍水，也得田貴妃上吧？”

  人家田貴妃才叫真正的傾國傾城！

  當然，她是說二十年前，現在……有點美人遲暮的意思。

  太子卻見前一秒還端莊宛如未來老太君的小姑娘，下一秒便瞪圓了眼睛，隻覺可愛無比，加之身上這套衣服，更是滑稽得令太子想笑，“沒說你去紅顏禍水，別擔心。”

  陸雲瑤誇張地拍著自己心口，“嚇死我了，我以為那兩國打起來，要讓我背鍋！這鍋太大了，我可背不起。”

  太子看著麵前女子氣鼓鼓的樣子，好似再次看到從前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心頭再次軟了起來，“沒有。”

  陸雲瑤垂著頭，將精明的眸光掩飾得很好——用裝瘋賣傻來蒙混過關，從來都是她的拿手好戲。

  太子繼續道，“兩國聯盟崩潰雖不是因為你，卻間接因為你。”

  “我不懂，為什麽明明與我無關，卻又間接因為我？”陸雲瑤“一臉迷茫”。

  太子目光柔和，看著麵前女子，又好像透過麵前這張朝思暮想的麵容，捕捉從前自己心底的一些東西，“還記得你出售的玄神酒嗎？”

  “記得。”

  “因為那酒在列國暢銷，所以短時間掀起了一波釀酒熱，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釀酒、提煉的隊伍中，以至於糧價大漲。”

  “糧價大漲，和兩國聯盟有什麽關係。”

  陸雲瑤麵容認真，內心卻鄙夷得很——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同樣是姓墨的，竟有著天差地別。玄德帝父子除了搶人家未婚妻、拆人家姻緣、搶人家兵權的窩裏鬥還會什麽？看看人家楚王，運籌帷幄之中、決策千裏之外！一個舉動既然增加了衛國經濟收入，又瓦解敵方同盟！如果江山給楚王，衛國絕對能一統天下，她敢用腦袋擔保！

  越想越思念遠在西北的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