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綏國雖民族彪悍，但常年遊牧並無糧草囤積，偶爾騷擾邊境可以，但是大規模進攻後備不足。秦國便與之同盟攻打我們衛國，秦國出糧草、綏國出兵馬，但因為如今糧草漲價，兩國的交易失衡，綏國要求秦國增加糧草投入，但秦國卻認為綏國獅子大開口，這兩日雙方聯盟已經瓦解。”

  陸雲瑤內心翻著白眼，偷偷補充——雙方聯盟瓦解可不僅僅因為糧食漲價，還因為有西北大捷！她的王爺聰明絕頂、用兵如神，綏國損失了才會要求加大糧草作為補償。嗬嗬，楚王的本事豈是這幫廢物能度量？

  然而無論內心如何鄙夷，陸雲瑤的表現卻十分傻白甜，“真的？哇！真沒想到我們的無心之舉竟然能瓦解兩國的聯盟，真的太棒了！”

  太子目光迷戀，“所以說，兩國聯盟崩塌全因為你。”

  “是的是的，因為我，因為我，”陸雲瑤表現得喜滋滋，“皇上有沒有說要獎賞我啊？雖然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但這好運氣也算是大功一件吧？”

  太子歎了口氣，“功勞一定是有，若沒有你與楚王之事，你應是要什麽有什麽的。”語氣惋惜。

  陸雲瑤心中冷笑不已——要什麽有什麽？嗬嗬，玄德帝窮得都搶她的產業了，還有什麽能給她的？“那我要皇上為我賜婚給王爺，太子殿下您看這個行嗎？”

  “……”太子。

  陸雲瑤拋了個媚眼，“姐夫，您也得幫我說說好話啊，我好歹是你小姨子啊。”

  “……”太子心裏越來越膈應，如果時間重回，他便是和父皇鬧翻都要違抗聖命！

  陸雲瑤見賣萌得差不多，便收回了嬉笑，認真問道，“還有一件事，如果我沒記錯，機械廠的收入我有分紅吧？傳聞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機械廠可賺了不少銀子，不知殿下打算給我多少分紅？”

  太子不喜歡陸雲瑤這一板一眼的語氣，就好像之前兩人在堂屋感見麵的模樣，“你放心，該給你的，本宮一兩都不會少給你。”

  陸雲瑤點頭，“太子人品，我當然放心。”

  太子微微皺眉，因為從陸雲瑤口中竟聽出了一些鄙夷，“雲瑤……”

  陸雲瑤瞪了一眼，“太子殿下請自重。”

  太子苦笑，“我們真要這樣嗎？”

  “我們？”陸雲瑤也是無奈，“太子殿下，要我怎樣表現，您才能看清事實呢？首先，您娶了我姐姐，我們的關係便已經固定。其次，我已經嫁人，不好與人牽扯不清。我希望您擺正自己的位置，我們好好當個親戚，不好嗎？”

  太子心如刀絞，“本宮不懂……”後麵的話卻沒說。

  “不懂什麽？”

  “……沒什麽。”

  太子不懂什麽？他不懂自己明明是一國太子，為何會淪落至此。

  他被舅舅要挾，被父皇壓製，明明不想要的東西，因為父皇的施壓必須接受。明明想要的人，卻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太子仰著頭，看著涼亭頂端，上麵用金色和藍色細細繪製了飛天祥雲等圖案。

  陸雲瑤端起茶慢慢品，打算再熬一會就想辦法離開，卻發現太子一直盯著涼亭頂部，便好奇抬頭看去。

  “您看什麽呢？”她問。

  太子淡淡道，“你瞧，上麵畫的飛天仙子，多自由歡快。”

  陸雲瑤看向太子，見其麵龐上的落寞，“是啊，人轉世到人生就是來受苦的，沒人能做到真正的無憂無慮。吃多少苦，便享多少福，不是嗎？”

  “但吃的都是不想吃的苦，享的都是不想要的福。”

  “您的意思是，您不喜歡這個位置？”陸雲瑤挑眉，“若不喜歡，可以請辭吧，當個閑散王爺也挺好的。”左右你們身上都沒有印記，誰當太子都一樣。

  可以說，從古至今，陸雲瑤可以算是第一次勸太子別當太子的人。

  太子收回視線，冷笑一聲，“已經晚了，本宮付出得太多，已不能放棄！”

  陸雲瑤點頭，她懂，這個就叫沉沒成本。

  太子將眼中的戾氣掩飾得很好，柔聲道，“本宮有個問題，不知你是否能真誠回答。”

  “太子您問吧。”陸雲瑤避開了回答是否真誠的問題。

  “如果，”太子眼神微微一閃，“本宮是說如果，當初本宮未娶你姐姐，今日的結果會不會大不相同。”

  陸雲瑤思忖片刻，還是認真回答了他，“如果當時您不搶王爺的未婚妻，王爺與我姐成婚，我不知道後麵的發展是否同太子所期待那般，但最起碼我不會在與王爺有所發展了。我擇偶原則第一條便是：有女人的男人，我不碰的。”

  太子苦笑著點了下頭，“本宮知道了。”說著，起身，“你想去永固機械廠看看嗎？畢竟那機械廠有你的一部分。”

  陸雲瑤也起身，“改日吧，昨天我才回京城，想休息兩天再說，我連母親還沒看望呢。”

  太子點頭，“也好，有本宮在，機械廠那邊你不用再操心。”

  “我相信殿下，”陸雲瑤微微一笑，“我送殿下。”

  太子歎息，“你這麽著急本宮離開？”

  陸雲瑤挑眉，“是太子殿下您自己站起來的，難道我還留您？”

  “還是這麽牙尖嘴利。”

  “我嫁人了，也沒拔牙。”

  太子哭笑不得，又深深看了一眼陸雲瑤身上的穿著，“穿成這樣，是防備本宮？”

  “殿下您誤會了，整個楚王府的下人都可以作證，我大清早就這麽穿了，那時候還不知道太子會來，”陸雲瑤回答認真，“還有，我穿這身很奇怪嗎？我嫁了人，夫君恰巧不在京城，我打扮給誰看？當然要低調一些讓夫君安心了，這叫女德。”

  “……”太子第一次聽說女德要這般解釋。

  然而卻覺得，女子越是這樣抗拒、劃清界限，他便越不舍，反倒是希望女子能和他曖昧，也許那樣他也能說服自己放手。

  “罷了，走吧。”太子向石階而去，步伐緩慢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