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也再管不得許多，上了車，一腳油門踩下去，朝著那車就撞了過去！

  隻要她速度夠快，就能在那車撞到外公之前，攔下他，同時也不會傷到外人一分一毫。

  或許是感覺到了她的視死如歸，那車並沒有真的朝外公撞去，而是掉了個方向，跑了。

  駕駛座上的人影一閃而過，可沈辭卻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個人，就是顧卓然！

  他的傷應該還沒好，身上裹著厚厚的彈力衣，臉上也有疤，粗糙的樣子，怎麽也不能讓沈辭跟之前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顧家公子聯係起來。

  他也好像察覺了沈辭的目光，緩緩回過頭，看向她的方向，唇角咧開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僅僅隻是對視了一秒，沈辭就覺得如芒在背，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手下一歪，沒有控製好方向盤，車砰地一聲，撞上了路邊的花壇。

  再抬頭時，那輛車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

  沈辭緩緩回過神來，餘光透過後視鏡，看到了癱坐在地上的外公。

  她連忙下車，跑了過去，護工小心翼翼地將老爺子扶了起來，眉頭緊皺，“您沒事吧？要不要去做個檢查？”

  老爺子忙不迭搖頭，“我都出來了，才不回去呢！”

  “老爺子！”護工又急又氣，“您這時候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氣，要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我們得趕緊去查，老年人的骨頭脆，很容易發生骨折的！”

  “沒錯，外公，我們去拍個片子，放心，不用多久，拍完我們就回家。”

  沈辭也耐心地哄著他，老人一個人又說不過這兩個人，最後隻能氣呼呼地回去拍片子了。

  然而沈辭的心情，卻是無比沉重。

  她可以確認，顧卓然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敢光天化日行凶。

  那她身邊的人，豈不是都要陷入危險之中？

  忽然，手機響了，沈辭連忙接了起來，放在耳邊，甚至沒看是誰。

  “剛才的人，是顧卓然麽？”

  等熟悉的聲音傳出話筒，她才微微一怔，“你怎麽知道？你在我身邊，安了眼線？”

  墨塵淵垂眸，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們隻是保鏢，保護你的人身安全。”

  “所以剛才就算我沒有朝著顧卓然的車衝過去，他們也會衝出來救人？”

  沈辭的心情說不出的怪異，有一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

  “對。”

  墨塵淵的聲音驟然變得嚴厲了幾分，“以後不許再這樣冒險了，如果顧卓然不要命了，非跟你同歸於盡，兩輛車相向而行，加速撞在一起，你知道你會怎麽樣麽？”

  沈辭突然有點心虛，“他那麽惜命，吃了那麽多苦，好不容易才恢複到現在的程度來找我尋仇，怎麽可能不顧自己的安危，要來撞我，跟我同歸於盡呢？”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別人的手裏？”

  墨塵淵的聲音更冷，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沈辭自知理虧，清了清嗓子，語氣有些尷尬，“這個……當時是事發突然，我也是沒有辦法……”

  “以後不許，聽到了麽？我不希望我一出差回來，麵對的就是辨別你的屍體殘片。”

  男人的聲音說不出的冷厲，就連用詞都那麽決絕。

  “好……我錯了嘛……”

  沈辭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垂下了頭，蔫蔫地回答，“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男人又囑咐了幾句，這才滿意地掛了電話。

  沈辭的心裏泛起一絲絲甜蜜，正好此時，老爺子也檢查完了，一臉不悅地走了出來。

  “我就說不查吧？明明什麽問題都沒有，還浪費了那麽多錢。”

  “哎呀，老爺子！”護工在一旁安慰道，“這不是買一個安心嘛，要不然，等您回家發現身體不舒服，再送醫院的時候，您又該後悔，當時什麽檢查多沒做了。”

  老爺子想了想，覺得倒也是這麽個道理，就沒再糾結了。

  轉頭一看，沈辭抱著手機，唇角還輕勾著，不由得不滿道，“你美什麽呢？你外公差點被車撞了，你這麽高興？”

  “哎呀，外公！”

  沈辭哭笑不得，“這是一回事嗎？我是因為剛才塵淵打了電話……”

  “哦……”老爺子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我說呢……”

  “……”

  沈辭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套話了，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不過心裏倒是也欣慰的，至少外公沒事，還能跟自己開玩笑呢。

  “走吧，我們先回去再說。”

  沈辭去看了一眼車，雖然撞了一下，但隻是凹進去了一個坑，影響不大。

  她決定先送外公回去，然後再去修車。

  墨塵淵為老人找的地方離墨家老宅很近，也就幾步路的功夫，前院種了一些花花草草，後院就很空蕩了，隻是一片草坪，可以養點貓貓貓狗狗什麽的。

  整個房子的外觀，是按照鄉下老屋的樣子重新翻修的，原本外公還有些抗拒，一直嚷嚷著要回鄉下去住。

  現在，他是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地方，甚至讚不絕口。

  沈辭將車停了下來，三人剛一下車，就看到了另一抹熟悉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外公最先愣住，眼眶中似有淚光閃動。

  “好久不見了。”

  墨老爺子平日裏冷厲的表情，也變得緩和了幾分，“聽到塵淵說，你搬到這裏來了，特意過來看看你，身體怎麽樣？”

  外公吸了吸鼻子，蒼老的手抹了把眼睛，“硬朗著呢，你也還行吧？”

  “還行。”墨老爺子笑了笑，眼眶也紅了，“還能多陪你這個老不死的撐幾年。”

  話音一落，兩個近乎相識了一個世紀的老人，抱在了一起，那樣用力，仿佛要將過往的所有，都銘刻到骨縫中去，永不忘卻。

  兩人又聊了幾句，墨老爺子就熟門熟路地帶著外公進屋了，還介紹著房間內的設施。

  幾乎每一處牆壁，都安了條形的聲控小夜燈，方便老人起夜，包括樓梯。

  還有屋內所有的電氣，煤氣，都是會在屋裏沒人的時候，自動切斷的。

  畢竟外公記性不好，整個房間裏有很多東西，都是專門為外公設計，方便他的生活，足以見得，墨塵淵在這一方麵，還是用了心的。

  沈辭跟在旁邊看著，也覺得心裏很是感動。

  然而就在此時，護工忽然小心翼翼地將沈辭拉到了門外角落處。

  沈辭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剛要張口問，護工卻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將手中的單子遞給了她，眼神滿是擔憂。

  沈辭低頭一看，登時愣住了。

  上麵赫然寫著，病人陶長青，疑似慢性重金屬中毒，建議進行詳細血液篩查！

  “這是怎麽回事？”沈辭連忙抬頭看向護工，“這單子從哪兒來的？”

  “這是剛才檢查的時候，我從醫生的桌子上偷偷拿過來的。”

  “偷偷？”沈辭糊塗了，“這難道不是醫生主動給你的？”

  護工頭搖得如同撥浪鼓，“沒有，他連提都沒有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