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沈辭愣了一下，還沒等回過神來，李桂香就又狠狠地抓著她肩膀，猛力地搖晃，“你相信他說的了，對麽？你也覺得我有病？”

  看沈辭不說話，她的眼淚流的越發洶湧，“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不肯相信我？我沒病！我真的沒病……我生了兩個孩子，我感覺到了，是他們偷走了一個……”

  眼看著女人的情緒又要崩潰，沈辭連忙安撫住她，“我知道，這份鑒定書是偽造的，你沒有妄想症，真正害人的是他們，不是你。”

  李桂香這才停住了哭泣，抬頭看著沈辭，卻又像孩子一般手足無措。

  “那我要怎麽辦，才能要回我的孩子？”

  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跌落，“我一想到我的孩子現在可能在不知道什麽地方受苦，甚至可能已經遭了他們的毒手，我就……”

  “你放心，他們既然讓你生下了孩子，那就一定不會輕易把孩子弄死，他們一定會有別的用途。”

  沈辭其實已經大概猜到了，隻是她不敢深想，更不敢相信。

  她隱約覺得，這件事會跟研究有關。

  之前何瑞鬆說，人造器官的細胞年齡，會受到供體年齡的影響。

  所以，第一批參與實驗的富人們，即便將身上的髒器全都換了一個遍，可因為是自己的細胞培養出來的，器官老化程度是沒有變化的，那群富人還是沒兩年就去世了。

  那也就是說，如果他們想要通過移植人造器官，來獲得永生，那麽就必須得到細胞年齡更年輕的器官。

  也就是，嬰兒的器官。

  沈辭僅僅隻是這樣想想，都覺得胃裏一陣翻湧，想吐又吐不出來。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恐怕真的夠整個A市的人，寒磣好幾年的。

  沈辭寧了寧心神，看著依舊悲痛欲絕的李桂香，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這件事，我暫時已經有頭緒了，但是我還沒有證據，需要進一步調查，我希望在調查過程中，你可以不要再主動去找他們，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李桂香抬頭看著她，眼神有些呆滯。

  沈辭繼續又道，“還有，這件事你務必保密，如果曝光出來，沈氏集團可以放棄這家醫院，但是他們不會放過你，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把孩子給你帶回來。”

  半晌，李桂香才回過神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的孩子……你……你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沈辭又留下，安撫了好久她的情緒，才跟張琳一起離開病房。

  “盡快找幾個人盯著吧，我覺得事情越來越嚴重了，最好也能給她找一個靠譜的心理醫生，免得她因此想不開。”

  張琳點頭，“是。”

  走出醫院的時候，陽光照在身上，才感覺到一絲絲的溫暖。

  沈辭的語氣不禁有幾分疲倦，“一會兒你將這些資料複印一份放在我桌上，剩餘的你拿去，按照上麵的簽名，一個一個給我找出來，我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都幹了些什麽。”

  “是。”

  沈辭坐上了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原本想給墨塵淵打個電話，問問他到了沒有。

  看著日曆卻發現，今天是外公出院的日子。

  她趕緊趕去了療養院，張琳則回到了沈氏集團，繼續調查李桂香的事。

  到病房的時候，老爺子的護工正在幫他收拾行李。

  他恢複的好像還不錯，雖然頭上還包著紗布，但是精神矍鑠，雙眼炯炯有神。

  “小辭？你來了？”

  外公衝她招了招手，笑容慈祥，像極了還沒有患上阿爾茨海默症的時候。

  沈辭不禁有些心酸，湊了過去，依偎在他懷裏。

  “外公，塵淵已經幫你找好住的地方了，離墨家老宅很近，設施也很好，還有小花園，您以後也能跟墨爺爺常常走動走動，互相搭個伴。”

  “我可是有老伴的人，誰跟他搭伴啊！”

  老爺子一臉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外婆還等著我回家呢，我們說好了，給她做最愛吃的芋頭燒肉……”

  老爺子又開始念叨了起來，無非都是年輕時和外婆的那點事。

  沈辭不免有些感動，在他眼裏，外婆好像從未離去，甚至都從未老去。

  如果人活於世，能有一個人這樣永久地記得自己，那她怕是死也值了。

  “都說這人老了，就會越來越像小孩，我看老爺子也很像。”護工邊收拾行李，邊說著笑話。

  沈辭忍不住好奇道，“像什麽？”

  “老小孩！”

  護工掩著嘴笑道，一旁的老爺子瞪了她一眼，“你這孩子，整日就知道拿我開涮！早晚我把你換了，看你到時候哭不哭！”

  “得了吧。”護工衝著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我知道老爺子舍不得我，所以老爺子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以免老爺子太想我。”

  老爺子一臉嫌棄地瞥了她一眼，握著沈辭的手拍了拍，“聽見沒？牙尖嘴利的，每天氣的我肝疼，趕緊找個理由把她換了！”

  沈辭笑而不答，也知道老爺子是在開玩笑，但心裏卻覺得充實。

  外公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知道外公的病是沒有辦法被治愈的，她也沒有什麽別的奢望，隻要外公還記得她，還記得外婆，那就夠了……

  就算不記得她也無所謂，隻要他還能陪在自己身邊，沈辭就心滿意足了。

  護工很快收拾好了行李，去醫院開過出院證明之後，三人一行就下了樓。

  “對了，塵淵怎麽沒跟你來啊？”

  老爺子忽然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低頭嘖嘖了兩聲，“他現在工作越來越忙了，連我都不來看看了……”

  “外公，不是您想的那樣，他出差了，還沒回來呢。”

  沈辭衝著老爺子笑笑，“您站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看著老爺子點頭，沈辭又對著護工吩咐了一遍，這才去取車。

  前麵的路段好像有些騷動，沈辭開車門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好像是發生了交通事故，兩車相撞，把路給堵死了。

  沈辭不禁皺了皺眉頭，這路口是他們回家的必經之路，如果路口被堵死了，他們就隻能從反方向繞過去，至少要多半個小時的路程。

  她將車開了過去，正要接老爺子和護工上車，忽然，一輛車遠遠地衝了過來，速度之快，好像輪胎都磨起了煙。

  不等沈辭反應過來，那車就朝著外公的方向撞去！

  “外公！”

  沈辭的心仿佛一下子懸到了喉嚨口，正準備衝過去，將人推開。

  護工卻先行一步，將老爺子拉到了身後，兩人踉蹌著倒地，正好跟那車擦肩而過。

  可那車卻又不依不饒地掉頭開了回來，直直地朝著兩人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