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旭彬一時有點下不來台，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身旁的女人，抓起一旁的衣服匆匆套上了。

  “院……院長，對不起……”

  林曉燕一臉做錯了事的模樣，站在門口，“我……我沒攔住……”

  “滾！”

  錢旭彬此刻好像格外暴躁，林曉燕委屈地咬了咬唇，眼眶發紅，捂著臉跑走了。

  沈辭繼續欣賞好戲，衝著那團鼓鼓的被子，一揚下巴，“別藏了，安娜，我看見你了。出來吧！”

  過了一會兒，那被子才動了動，安娜一臉委屈地鑽了出來，拿過一旁的衣服，放在被子裏套上，“對……對不起，沈總，我……我不知道您在外麵……”

  “別，是我不知道你們在裏麵。”

  沈辭冷笑，看向已經穿戴整齊，人模人樣的錢旭彬，“李桂香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錢旭彬對著鏡子打領帶，麵色陰沉得厲害，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我知不知道，很重要麽？反正醫院現在都是沈總做主，沈總知道了不就行了？”

  “你少給我裝糊塗！”

  沈辭言辭狠戾道，“你以為你能逃得過去是吧？你以為你能逃脫一次，你就能逃脫一輩子是吧！你想得美！我警告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跟我說清楚，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錢旭彬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有什麽好說的呢？那女人想要孩子想瘋了，才會以為懷了雙胞胎，事實上，她就懷了一個，她那些報告，全部都是偽造的。”

  安娜穿好衣服，灰溜溜地跑了，沈辭也沒攔她，而是聚精會神地盯著錢旭彬，眸子越發陰沉，“什麽叫偽造的？你有證據麽？”

  錢旭彬不屑地輕笑了一聲，走到了辦公桌前，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了沈辭。

  裏麵同樣是檢查報告，跟李桂香手裏的報告，檢查項目是一樣的，但是結果卻大不相同。

  從她來到醫院，再到生產，腹中胎兒，都隻有一個。

  在這一遝報告之後的，則是一張心理鑒定書，上麵明確寫著，病人李桂香因愛子心切，但卻又多年求子不得，患上了妄想症，總覺得自己懷了雙胞胎，隻是其中一個被抱走了。

  最下麵是醫生的簽字，時間正好是最近幾天。

  沈辭拿著報告，久久未動，沉默無言。

  錢旭彬不由得嗤笑了一聲，“要不怎麽說，您還是太善良呢。在醫院久了，您就知道了，這地方，什麽人都能見到，更別提這樣的瘋子！”

  “你這報告，是真的？”沈辭抬起頭，眸光凜冽。

  錢旭彬有些無奈，“沈總，您也是學過醫的，這報告真假，您看不出來？”

  “報告是真的，可內容卻未必是真的。”

  沈辭將那張鑒定書放在一邊，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別以為，不論你做了什麽，隻要你在受害者身上加個精神疾病的名頭，你就能逃之夭夭，逍遙自在了。”

  錢旭彬的麵色一青，沈辭勾唇冷笑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以為你無法無天，誰也管不了你，但沒準，你的報應已經在路上了。”

  女人的眼神冰冷得猶如寒霜，等錢旭彬回過神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還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麵色漸漸緩和，唇角微勾。

  “我不知道沈總在說什麽，我隻知道，這女人所說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憑空幻想，就算拿到法院上去打官司，我也不怕。”

  “更何況……”

  他頓了頓，身子向前傾，貼近了桌子，也與沈辭的距離更近了些，“我現在可是沈氏醫院的院長，這事情如果捅出去，隻怕受影響的不隻是我，沈總你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沈辭眸子一滯，錢旭彬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靠在椅背上，“難不成……沈總打算為了一個小小的李桂香，就跟我同歸於盡，玉石俱焚？”

  沈辭沒說話，眸光盯著手中的鑒定書，情緒翻湧。

  錢旭彬笑容越發得意，他曾經用這一招，擺平了不知道多少人。

  人都是自私的，隻想保全自己的利益，誰會在乎一個有妄想症的鄉下農婦呢？

  沈辭冷著臉站起身，將那文件夾一並拿走了。

  錢旭彬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優哉遊哉地點起了一根雪茄。

  所有的報告都有備份，所以他並不在乎她拿走了什麽。

  她若是識相，那自然很好，可她若是不識相，敢將這件事捅出去，那他自然也有辦法賴到她的身上，讓她一輩子都甩不幹淨這個人生上的汙點，說不定還要因此受牢獄之災。

  錢旭彬越想越得意，又撥通了內線電話給林曉燕。

  “寶貝兒，剛才是我不好，對你態度太惡劣了，你回來吧，讓我好好疼疼你……”

  林曉燕扭扭捏捏地對著電話道，“你不是有安娜了麽？剛才你們還……”

  “她是她，你是你，我現在想的人是你……”

  林曉燕紅了臉頰，放下電話，就滿麵春紅的又回去了院長辦公室。

  沈辭拿著報告，一路回到了李桂香的病房。

  張琳正在病房門口來回踱步，沈辭皺起眉頭，走了過去，“你怎麽站在這兒，不進去？”

  “孩子抱過來了，正喂奶呢，我回避一下。”

  張琳站定腳步，看向她手中的資料，眸子一沉，“這是？”

  “我剛才去和錢旭彬談過了。”

  沈辭頓了頓，將剛才發生的事，大概複述了一遍。

  張琳登時氣得臉通紅，“這人也太過分了吧！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看我們幹脆報警把他抓了算了！”

  “不行。”沈辭表情嚴肅，眉頭也緊皺著，“他偽造了李桂香的心理鑒定書，說她有妄想症，她所說的一切都是憑空幻想出來的，這樣我們就算告他，可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呢？”

  “砰——”

  病房門內忽然傳來了一陣劈裏啪啦的玻璃碎裂聲，把門口的兩人嚇得不輕。

  還以為是李桂香又出什麽事了，也顧不得其他了，直接推門闖了進去。

  護工一臉詫異地站在一旁，玻璃的奶瓶掉在了地上，乳白色的液體撒了一地……

  “你怎麽……”

  沈辭話還沒說完，李桂香突然抓住了她的衣服，眸子一片淒切。

  “你也相信那個人渣說的話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