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父親怎麽了？”

  一聽這話，何小江也急了，“他不是在康複醫院好好的嗎？”

  “他們……他們給我催眠，逼我說出父親的下落……”

  何小海剛醒過來，說話還有點不利索，但抓著沈辭的手卻是越來越緊，眼神中有些許懊悔的情緒。

  “我雖然有防備，但還是被催眠了，我也不知道被催眠之後，我都說了什麽，可能……可能我已經泄露了父親的行蹤……”

  何小海越說情緒越激動，沈辭忙拍了拍他的後背，“你先別緊張，如果你心裏有設防，催眠的成功率就很低，他們可能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我們不要自亂陣腳。”

  “可……可是……”

  何小海的眼神中閃爍著恐慌，“如果讓他們知道，父親就完了……”

  沈辭眉頭緊皺，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他的手，語氣帶著幾分狐疑。

  “你們的父親不是已經因為研究終止而精神失常了麽？一個瘋子說的話，誰會信？就算讓他們知道你們父親的下落又能怎麽樣？”

  “父親他不是瘋子！”

  何小江忽然回頭對著沈辭怒吼了一聲，嚇了沈辭一跳。

  但他很快又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痛苦地蜷縮在一旁，用力地抓著頭發。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抱歉……”

  “算了，還是讓我來說吧。”

  一旁的何小海深深地歎了口氣，“父親確實沒瘋，他什麽病都沒有，非常健康和正常，他之所以住在康複醫院，是因為要躲避追殺。”

  “為什麽？”

  沈辭脫口而出，卻又很快想到了什麽，“因為那份研究資料？”

  何小海重重地點了點頭，“人造器官移植技術不過是整個研究中小小的一環，而父親所掌握的那份研究資料，卻是整個研究的詳細內容，是幾百個人共同凝結而成的心血。”

  “這份資料我也沒有看過，但父親對我說過，這份資料能讓人類走入新的紀元，卻也能讓人間成為地獄。”

  “自從研究的事公之於眾，就有無數的人前仆後繼想要拿到這份資料，甚至還有人花錢買凶準備殺人越貨，父親是沒有辦法，才去了康複醫院……”

  沈辭沉默了。

  她想象不到，一個正常人如何在康複醫院裏麵，生活十餘年。

  她更想象不到，母親當年的研究，竟然會如此重要，這麽多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得到。

  可她卻想不明白，這個所謂的研究，外公外婆是否知道？

  如果他們知道，為什麽從來都沒提過？是有什麽隱情，還是他們不希望她知道？

  “到了。”

  司機踩下刹車，將車子緩緩停在了路邊。

  沈辭下意識向窗外看去，這裏離墨家老宅不遠，這一片區域都同屬於一個別墅區。

  “你們暫時住在這裏，在墨家的範圍內，沒有人敢來招惹你們。”

  墨塵淵帶著三人下車，走入了別墅。

  這裏其實原本是給墨娜娜準備的地方，但是她非要去住老宅，這裏也就閑置了。

  別墅剛打掃過沒多久，還沒什麽灰塵。

  鎮定劑的藥效還沒過去，何小海依舊昏昏沉沉的，何小江便扶著他去了臥室睡下。

  出來後，他感激地看向沈辭，“沈姐，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兄弟倆肯定……”

  “沒事。”沈辭笑笑，“其實你們也算是被我牽扯進來的，我自然不能放任你們不管。”

  何小江頓了頓，眼眸閃過一絲堅定。

  “沈姐，如果你今天方便的話，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看我父親吧。”

  “可是……”沈辭下意識看向臥室，“你哥他一個人……”

  “我讓老宅的人過來照顧他。”

  墨塵淵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仿佛是在讓她安心。

  沈辭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墨塵淵打了個電話，很快老宅的傭人就過來了，是平日裏比較穩重的周媽。

  有她在，沈辭也放心了。

  三人一起離開了別墅，上車，再度趕往康複醫院。

  這次司機沒有跟來，而是墨塵淵開車。

  沈辭坐在後排，有些緊張地捏著安全帶，“當年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墨塵淵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眸子一滯，“怎麽？”

  “你知道錢旭彬是盛承銳的人，你也知道盛承銳對我不利，那你應該也知道，盛承銳跟我，或者說跟沈家或者陶家，有什麽恩怨吧？”

  墨塵淵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

  沈辭回頭望向他，“所以你一開始就讓我離他遠一點？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呢？他究竟想幹什麽？之前的臨床試驗事件根本就是個幌子，盛承銳一定有更深的目標……”

  “他們的父親，應該會告訴你的。”

  墨塵淵深呼吸了一口氣，“你說的沒錯，盛承銳的目標不隻是沈氏集團或者沈氏醫院，而是重啟當年的研究，但他現在不知道研究資料究竟在誰手裏，才會算計你，攻擊沈氏。”

  “因為沈氏如果倒閉破產，他就可以借機拿到資料，但他沒想到，資料也不在沈氏？”

  沈辭試探著提出疑問。

  墨塵淵緩緩點了點頭，“不愧是我的女人，真聰明。”

  “呸。”沈辭瞪了他一眼，“這種便宜你也要占？”

  墨塵淵勾了勾唇角，沒回答。

  很快，就到了康複醫院。

  怕被人看到頭上的紗布，沈辭還戴了個帽子。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康複醫院的白色大樓亮著白晃晃的燈光，看著讓人脊背生涼。

  “別怕。”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恐懼，男人伸出寬厚的大掌，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有我在。”

  沈辭隻覺得心口驟然一暖，悄然按下唇角揚起的弧度，輕輕點頭，“嗯。”

  兩人跟在何小江後頭，走進醫院。

  走廊裏空蕩蕩的，服務台的護士正在低頭奮筆疾書著什麽。

  何小江走了過去，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那個……您好，我是X病房何瑞鬆的家屬何小江，這是他的兩個朋友，我們今天可以三個人一起去探視嗎？”

  護士抬起頭，扶了扶厚重的眼鏡，看了三人一眼，眉頭微皺。

  “病人最近情緒不大好，我要上樓去問一下。”

  “好。麻煩您了。”

  護士轉頭噔噔噔地跑進了電梯，不大一會兒又跑了回來，眸子冷淡淡的。

  “可以了，病人說願意接受探視，你們上去吧。”

  沈辭這才鬆了口氣，生怕吃個閉門羹。

  三人走進電梯，一路升到頂層。

  走出電梯，何小江又轉頭從消防樓梯走了一層，才到了真正的頂層，也就是何瑞鬆所在的病房樓層。

  不得不說，這個隱秘性確實挺高的，畢竟這麽高的大樓，誰會去數電梯究竟有沒有少一層呢？

  病房門半掩著，裏麵透出昏黃的燈光來。

  沈辭忽然有些緊張，不知道即將會麵對一個什麽樣的人。

  然而就在此時，門開了。

  “呦，你們來了？”

  一個極瘦，渾身好像沒有一塊多餘的肉，頭發花白的男人出現在麵前，一手拉著門，身軀微微有些佝僂，但瘦削的臉上笑容很是和煦。

  “進來吧，我正好想找人聊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