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小江的聲音？

  一旁的錢旭彬臉色發白，沈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後跟墨塵淵一起跑了過去。

  何小江穿著病號服，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一步從樓梯上邁了下來，差點摔倒。

  墨塵淵扶了他一把，他這才站住，依舊大口大口喘著氣。

  而在他身後的，則是窮追不舍的兩個大漢，一臉的橫肉，凶神惡煞。

  “好啊，還敢找幫手，看我不弄死你們！”

  兩個大漢一個朝著沈辭撲了過去，一個朝著何小江撲了過去，墨塵淵一手一個，將兩人拽到身後，然後一記左勾拳打歪了一個大漢的鼻子，又是一記鞭腿將另一個大漢踹倒在地。

  鼻血滴在地上，滴滴答答，那大漢捂著鼻子，像隻笨重的狗熊，看著墨塵淵清冷的眸子是又恨又怕，“你……你不用囂張，等一會兒錢……”

  “來人啊！把這兩個歹徒拿下！”

  大漢的話還沒說完，錢旭彬忽然帶著四個保安衝了進來，壓住了兩人。

  那大漢還要辯解，保安提起手中警棍，照著兩人的後腦勺便是砰砰兩棍，兩人就都暈了過去，血甚至順著後腦勺流到了衣領。

  “真是有眼無珠，連墨少和少夫人都認不得了嗎？”

  錢旭彬對著兩人啐了一口，轉頭對上沈辭和墨塵淵的時候，就立刻換了一幅諂媚的表情。

  “對不起，兩位，是我看管不力，讓醫院混進了歹徒，我馬上把他們移送警方，還請二位消氣，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何小江一臉不平不忿，似乎要說什麽，沈辭連忙拉住他的手，把他扯了回來，對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何小江猶豫了一下，這才咽下了這口氣，冷哼一聲，將頭別了過去。

  “錢院長剛才說，何小海已經可以出院了是嗎？”

  錢旭彬愣了一下，眯縫著小眼對著沈辭笑道，“是啊，沒錯。”

  “那我就把他們接走了。”沈辭麵無表情道。

  錢旭彬原本想找個理由再把人扣下，但是看著一旁墨塵淵冷肅的麵色，他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好，那我送幾位一程？”

  “不必。”沈辭皮笑肉不笑道，“你叫幾個人去幫他們收拾行李，塵淵的司機已經來了。”

  “好。”錢旭彬暗自咬了咬牙，答應下來。

  何家兄弟倆本來也沒什麽行李，不大一會兒就收拾完了，由護工提著走了下來。

  在這之後的，則是坐在輪椅上的何小海。

  護工推著他從電梯出來，他緊閉著雙眼，不知是昏迷還是睡著了。

  沈辭眸光冷冷地看向錢旭彬，“他怎麽了？”

  錢旭彬笑嗬嗬地解釋道，“心理醫生說他有被迫害妄想症，所以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

  “鎮定劑！？”

  沈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你竟然給一個肝腎功能有損傷的人打鎮定劑？而且他剛一氧化碳中毒，大腦可能也有一定程度的損傷，你怎麽敢……”

  “我們也是沒辦法，不過您放心，我們已經給他用過護肝的藥物，他是不會有事的。至於這個腦子嘛……”

  錢旭彬一臉無奈道，“他本來大腦就已經有損傷了，還在乎這一點嗎？他鬧得厲害，總說有人要害他，如果不給他打鎮定劑，就會影響到其他病人休息的嘛……”

  沈辭已經被憤怒裹挾，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你先帶他們上車，我有些話要跟錢院長說。”

  墨塵淵表情一片泠然，沈辭默默地深呼吸了一口氣，跟何小江一起推著何小海走了。

  錢旭彬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墨塵淵，“墨少，還有什麽事吩咐嗎？”

  “錢院長以前在什麽地方高就？”

  墨塵淵單手插在褲子口袋，深邃的眸子帶著幾分雲淡風輕。

  “小地方，不值一提。”

  錢旭彬笑笑，“哪裏能比得上沈氏呢？能在這裏任職院長，是我一生的榮幸。”

  “是麽？”

  墨塵淵忽然勾起唇角，麵上湧起幾分冷意。

  “原來盛氏集團旗下的醫院，也是小地方啊。”

  錢旭彬的表情一僵，笑容頓時凝滯在了臉上，“墨……墨少，您說什麽？我聽不懂……”

  墨塵淵卻什麽都沒再說，眼眸森寒冷冽地掃過他的臉，拂袖而去。

  錢旭彬隻覺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目光，讓他如芒在背……

  “院長，我們……”林曉燕擔憂地開口。

  錢旭彬抬手製止了她，“先想辦法穩住他們，那些事，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

  “是。”

  ……

  醫院門口，車上。

  好在司機今天開來的是一輛保姆車，位置足夠寬敞，否則還真坐不下。

  何小海還沒醒，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鎮定劑。

  墨塵淵大步流星走來，上車，關門，動作一氣嗬成。

  “開車。”

  司機踩下油門，車子漸漸離開醫院，街景漸漸倒退，夕陽漸落，眼看著又到了傍晚。

  “抱歉啊。”

  沈辭衝著何小江苦澀一笑，“原本是想保護你們的，卻沒想到反而害了你們。”

  “沈姐，這與你無關，不是你的錯，而是那個錢院長！”

  一提到錢旭彬，何小江氣得滿臉通紅。

  “他不想讓我們再聯係你，就搶走了我們的手機，還故意找一個什麽三流醫生來刺激我哥，等我哥發怒，就說他有被迫害妄想症，給他打鎮定劑。”

  何小江越說越氣越委屈，眼圈也跟著紅了。

  “我不想看他們折磨我哥，就把那個醫生打了，結果他們又說我有狂躁症，要不是今天正好你在這兒，恐怕我們兄弟倆……就……就……”

  何小江比不得何小海見多識廣又吃過那麽多苦，此刻已經哽咽得泣不成聲。

  沈辭也長長地出了口氣，卻還是覺得有一股濁氣鬱結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難受。

  “知道錢旭彬為什麽不讓他們聯係你麽？”

  墨塵淵忽然開口，聲音清冷，仿佛漂浮在雲端。

  沈辭抬頭看他，杏眸有些迷茫，“為什麽？”

  墨塵淵默了默，透過後視鏡看向她，“他是盛承銳的人。”

  沈辭一愣，還不等回過神來，一直沉睡的何小海忽然睜開了眼睛。

  “哥！”

  何小江立刻撲了過去，“哥，你怎麽樣？沈姐來救我們了，我們已經離開那裏了！”

  “沈姐？”

  何小海怔了怔，轉頭尋找著什麽，忽然，目光定格在了沈辭的臉上，眼神一瞬而過的閃過許多情緒，焦急緊張亦或是恐懼，而後緊緊地抓住了沈辭的手腕！

  “父親……救救我父親！晚了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