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閔生被楚驚鴻的話挑起了鬥誌，忍不住開口問道：“不知道驚鴻公主想比什麽？”

  楚驚鴻勾唇一笑，語氣輕鬆的開口道：“簡單，三局兩勝，一文、一武、一蠱術。”

  眾人來了興趣，就連昭武帝都忍不住順著楚驚鴻的話開口問道：“依你所言，要如何比？”

  楚驚鴻開口道：“為了彰顯公平，還得麻煩陛下參與。”

  昭武帝微微挑眉看著楚驚鴻，擺出一副“你別想糊弄朕”的表情。

  楚驚鴻笑了笑，繼續道：“一共三道題，陛下出文試，戰王殿下出武試，至於蠱術嘛，六位族老一同出題。諸位覺得如何？可公平？”

  “公平！”不等旁人有所反應，那應閔生已經搶先應了下來。

  這些外人不清楚狀況，可是他自幼和應寒歌應清歌兄妹二人一同長大，心中十分了解，那應寒歌根本就不會武！

  三道題，這武試一題應寒歌已經輸了！

  至於文試……

  應閔生嗤笑一聲，昭武帝出題，必然會向著他，再說了，那應寒歌也瞎了六七年了，六七年前，他才十歲出頭，能讀過多少書？習過多少字？

  這文武二試，他完全勝券在握。

  至於蠱術，應閔生心中冷笑，這天下間，就沒有他解不開的蠱！比起養尊處優的應寒歌，他自幼被應大長老逼迫和百毒蟲蟻為伴，就連天下無解的冰蟬蠱，他都能想辦法將它引出來，還有什麽解不開的？

  楚驚鴻看了一眼滿臉都寫滿勝券在握的應閔生，輕笑一聲，轉頭看向應寒歌，開口問道：“應城主，覺得可公平？”

  不等應城主開口說話，他的侍從武貝就回道：“我們城主目不能視，這如何公平？”

  應寒歌開口輕聲訓斥：“武貝!不得無禮。”

  那侍從撇撇嘴，沒再說話。

  白子墨和沐風何對視一眼，二人心中都有擔憂，但是比起那武貝來說，白子墨和沐風何對楚驚鴻多一分了解，他們心中更傾向於相信，楚驚鴻這樣做，一定有把握讓應寒歌獲勝。

  所以二人麵麵相覷之後，都選擇保持沉默。

  明知道應寒歌看不見她，可楚驚鴻還是極力用最親和的表情和微笑去笑望著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信任。

  應寒歌沒有讓楚驚鴻失望，直接開口道：“在下也覺得，十分公平。”不過與其說他是相信楚驚鴻，倒不如說他是相信禦龍淵。

  因為禦龍淵承諾過，一定會幫蠱城渡過難關。

  “好！一言為定！什麽時候比試？”應閔生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楚驚鴻露出一個無害笑容，看向昭武帝，開口說道：“但憑陛下做主。”

  昭武帝嗤笑一聲，這會兒又學會賣乖了？

  昭武帝微微思忖，這事兒不能拖，以免夜長夢多，不過也不能太早，他總要想辦法打探一下禦龍淵會出什麽題目，還要給六位應家族老準備出題的時間，最關鍵的是，他要自己想一個看似公平，實則會讓應寒歌一敗塗地的題目。

  昭武帝略作思忖之後，開口道：“今日已經臘月十一了，這個新年，諸位想必也要留在大商共慶了。那麽時間上，便不著急。不妨就定在臘月十五吧。給你們三日準備的時間。如何？”

  “草民遵旨！”應閔生積極應下。

  楚驚鴻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十五，又是十五，這昭武帝還真是會選日子。

  看著昭武帝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禦龍淵從容的開口道：“臣弟遵旨。”

  應寒歌聽到了禦龍淵的聲音，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這楚驚鴻隻是恃寵而驕，故意找樂子，逗悶子，氣皇帝。

  如今禦龍淵既然應下了，可見楚驚鴻不是故意挑釁，而是得到了授命。

  應寒歌開口道：“臣遵旨！”

  見應寒歌也應下，楚驚鴻這才轉過頭對著禦龍淵笑了笑，她沒有得到什麽授命，她也不需要禦龍淵來指示她如何做。

  她隻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隻做禦龍淵心中想做的事情。

  她也願意，急他所急，想他所想。

  禦龍淵看著楚驚鴻甜甜的笑容，就像個邀功求誇獎的小貓咪一樣，看的他心頭一陣溫軟，若不是眼前情況不允許，他真的很想將她抱在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可眾目睽睽之下，他隻能頗為遺憾的捏了捏楚驚鴻的小手。

  ……

  事情有了結論，昭武帝心情頗好的吩咐開宴，無論眾人都各懷著什麽樣的心思，此時此刻，都表現的有幾分賓主盡歡的模樣。

  推杯換盞之際，四皇子禦衍微微勾唇一笑，起身道：“二哥，小弟這有一個玩意兒，想送給二哥，恭賀二哥凱旋而歸。”

  禦衡從楚驚鴻嬌豔無雙的臉上收回眼神，對著禦衍笑了笑道：“兄弟之間，何必這般客氣。”言語之間對禦衍的禮物，並不期待。

  禦衍也不介意，滿臉堆起無害的笑容，繼續道：“二哥才是客氣，不過一個小玩意兒罷了，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話音落下立刻有宮人端上來一個托盤，托盤上擺放著一個什麽東西，蓋著紅布，讓人看不真切。

  皇後娘娘見禦衍主動示好，也心中頗為愉悅的開口道：“瞧瞧，又讓衍兒頗費了。”

  德貴妃不知道自己兒子這是要做什麽，可這並不妨礙她為自己兒子說幾句好話，在昭武帝眼中留下一些兄友弟恭的印象。

  德貴妃開口道：“皇後姐姐說的哪裏話，都是自家兄弟，什麽破費不破費的。再說了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一番心意罷了。”

  德妃此話一出，那禦衍拿出的東西，就進可攻退可守了。

  無論是好是壞，都是一番心意。無論是貴是賤，都是兄弟之情。誰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楚驚鴻挑了挑眉，心想著後宮女子，果然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不知怎麽她就忽然想起那個安苒苒安小姐，飛上枝頭變鳳凰，就那麽令她心生向往麽？

  就在楚驚鴻走神的片刻，禦衡已經將紅綢布掀開，眾人好奇的看過去，原來是一個玉枕頭。

  唔……似乎沒什麽稀奇的，若非說有什麽特殊之處，那就是這個枕頭上下兩個麵顏色不一樣，上麵是青玉，下麵是白玉。

  皇後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棄，和德妃臉上掩藏不住的尷尬，讓整個場麵變得有些僵持。

  這禦衡怎麽好端端的送個玉枕？這東西何止是不貴重，簡直就是廉價呀！怎麽拿得出手？

  禦衡心中也有疑惑，這四弟跟他關係一直比較親近，就算是不送禮物，也沒關係，不至於拿個破枕頭出來羞辱他啊？這是何意？

  就在眾人疑惑打量的時候，禦衍笑了笑，開口道：“二哥出征數月，想來軍營不比京城，必定沒有休息好，小弟特命人尋來瓊山凝神玉，打造了這麽一個玉枕頭……”

  “瓊山凝神玉？！”禦衡忍不住發出驚呼聲。

  眾人也驚訝的瞪大眼睛仔細看。

  楚驚鴻對玉石是不太了解了，她轉頭看向禦龍淵。

  禦龍淵心有靈犀的開口解釋道：“自古瓊山無一路，滿山珍寶不得摘。這瓊山凝神玉，分青白兩種，青玉安神，助睡眠。白玉醒神，解疲憊。”

  說到這裏禦龍淵頓了頓，眼神探究的看向禦衍，總結了一句：“此物，乃珍寶。”如此珍寶，獻給他的父皇不是更好？為何要獻給禦衡？

  禦龍淵微微思忖片刻，心中有了結論，心道一聲：“好一招挑撥離間。”

  啊——

  聽禦龍淵這麽解釋，整個大殿眾人，都忍不住發出低呼聲。

  此物可遇不可求啊！

  皇後眼中的嫌棄立刻化為驚喜，滿臉雀躍的開口道：“這……這怎麽好意思。”

  禦衡也沒想到禦衍竟然拿出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他，一時間倒是感動的無以複加，連忙起身將托盤上的玉枕抱下來，仔細端詳。

  “四弟……你這……你這也太客氣了！這……這也太貴重了。”禦衡笑道。

  禦衍輕笑一下，開口道：“兄弟之間，何必說這些，剛巧遇到了，覺得二哥會喜歡，就買來相贈了。”

  買來相贈，肯定價格不菲！

  禦衡滿心感動，他之前被楚驚鴻坑了，賠了九珍樓大把大把的銀子，如今禦衍送他這個東西，若是他不用，也可以轉手賣掉，解燃眉之急。

  這四弟果然心細如塵。

  看著禦衡感動了眼眶都要紅了的燕子，禦龍淵麵不改色心中冷笑，楚驚鴻則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若說這禦衡壞吧，他還不是真的壞，至少比起皇帝皇後二人，禦衡還算是良心未泯的。

  可若是說他蠢把，就讓人感覺真的蠢，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禦衍送給他，他竟然也敢收？就不怕昭武帝多想麽？

  楚驚鴻轉頭看向昭武帝，果然發現這個皇帝笑容不達眼底，這世上頂好的東西，都得是他的，他的兒子想伸手，可不就是起了不臣之心。

  楚驚鴻輕輕歎口氣，心中對禦衍多了幾分戒備。

  禦龍淵聽到楚驚鴻歎氣的聲音，握住楚驚鴻一直手放到自己腿上，在她手心上寫了一個字“安”。

  禦衡也好，禦衍也罷，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們，禦龍淵讓楚驚鴻安心。

  手心傳來的癢癢的觸感，直接順著手臂癢到心裏去，楚驚鴻忍不住攥了攥手，竟是把禦龍淵寫字的手指握住了。

  禦龍淵身子一僵，垂眸看著楚驚鴻白皙如玉，仿若無骨的小手，腦海中不知忽然想起什麽，竟是呼吸有些不穩了。

  楚驚鴻沒有注意到禦龍淵的異常，因為她的注意力被昭武帝的話心音過去了。

  隻見昭武帝開口道：“衍兒有心了，這瓊山凝神玉，的確可遇不可求，朕記得，上一次遇到這東西，還是在姒瑾在世的時候……”

  昭武帝一句話，瞬間讓剛剛還熱絡的大殿，變得沉寂下來。

  楚驚鴻多少明白為何眾人不敢笑了，因為昭武帝提起了元後，也就是昭武帝的發妻，閨名姒瑾。

  現如今在後宮久居不出的大皇子禦循，就是元後的嫡子。

  說起這個元後也是一個苦命的人，陪伴昭武帝幾經沉浮，卻在昭武帝即將登基的時候暴斃了，事實上，她的皇後之位，是追封的。並沒有真正的做一天皇後。

  看著昭武帝滿眼期期艾艾的神色，楚驚鴻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這昭武帝是情根深種的人麽？很顯然不是，不然他也不會廣納後宮。他如今感覺難過，無非就是那姒瑾皇後已經作古罷了。

  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才最令人難忘。

  隻是……

  昭武帝為何這個時候提起姒瑾皇後？這個瓊山凝神玉和姒瑾皇後有什麽瓜葛麽？

  就在楚驚鴻疑惑的時候，高位上正襟危坐的皇後娘娘訕訕一笑，表現出十分大度的樣子，開口向眾人解釋。

  “是啊，還是陛下記性好，這姒瑾姐姐的陪嫁之禮當中，就有一套瓊山凝神玉打造的頭麵，一共九件兒，名喚……”

  昭武帝接話道：“九鳳朝陽。”

  皇後抿唇一笑，點了點頭。

  楚驚鴻有些驚訝，當年昭武帝還是皇子，他的發妻竟然就敢以鳳自居，也難怪昭武帝會對姒瑾皇後頗為想念，想來昭武帝是將姒瑾皇後當成自己的吉祥物了吧。

  九鳳朝陽，那姒瑾皇後是鳳，這昭武帝可不就是天下人的太陽了麽。

  楚驚鴻撇了撇嘴，不予作評。

  隻是昭武帝這個節骨眼提起了元後，隻怕禦衡想收這個玉枕，也不敢收了吧。

  楚驚鴻將視線轉到禦衡臉上，不意外的看到他有幾分戀戀不舍，卻又不得不忍痛割愛的眼神。

  楚驚鴻覺得有些好笑，拉著禦龍淵的食指拽了拽，示意禦龍淵去看禦衡扭曲的微笑。

  這一拉一扯之間，禦龍淵看到自己的手指，在楚驚鴻的手心裏進出了一下，竟是令他覺得有些喉嚨發緊，額頭上也沁了一層薄汗。

  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禦龍淵連忙抽出自己的手指，壓製住心中不該有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