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

  葉清暖孤身躺在房間的床上沒有合眼。

  窗外的天，從烏漆的黑，到朦朧的灰，再到透光的白。

  側躺著的她，雙眸無神的對著窗戶，大腦重複不斷的提醒著她，關於和國的種種。

  昨夜，霍雲嘯並未再多糾纏。

  當她走進房間，他沒有跟上，外麵安靜得再沒有任何動靜。

  甚至，連他什麽時候離開的，她都沒有發現。

  大腦混混沌沌，眼角有著不知何時留下的淚痕，葉清暖從床上坐起身的同時，她伸手擦擦臉。

  葉清暖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

  當她下床穿好拖鞋，打開房門的時候，一股淡淡的煙味撲麵而來。

  她朝著氣息的來源看去——

  隻見霍雲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麵前茶幾的煙灰缸裏，留有一堆煙蒂。

  見她出來，他掐滅了手裏的煙。

  葉清暖沒有想到，他居然沒走，而在這裏留了一整夜。

  和她對視的那雙黑眸，此時布滿血絲，可見霍雲嘯整夜未眠。

  他們兩個，就這麽隔著一堵牆共處一晚。

  “……”葉清暖先是怔神，但很快反應過來，她收回目光佯裝淡然的說，“你怎麽沒回去。”

  兩人之間的相處，無形中好像隔著一道屏障。

  所幸，沒有像昨晚那樣劍拔弩張。

  霍雲嘯起身去開窗，給客廳通風透氣的同時，他語氣平靜的說：“你在哪我在哪。”

  “……”葉清暖走向洗手間的腳步慢下，但立馬恢複原先的步調。

  當她關上洗手間的門之前，她聽到他補充說：“我永遠都不放心留你獨自一人。”

  霍雲嘯的聲音不大，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可是他說的每一個字，無比清晰的落入耳裏，讓葉清暖的鼻尖泛酸。

  她強忍著淚意。

  走進洗手間的她，抬眸就看到自己紅了眼眶。

  鏡子裏的她，頭發淩亂，滄桑憔悴，變得不像是她。

  葉清暖伸出手，慢慢的覆上自己的臉頰，她注視著自己……

  她的母親，也是長得這般模樣嗎？

  因為長得和她過於相像，所以才會被卡羅爾認出來？

  回憶起他們的初次見麵，當時的卡羅爾看待她的目光就很不一樣。

  如今想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葉清暖收回視線，簡單的洗漱一番後離開洗手間。

  她剛來到走廊，不等她和霍雲嘯再次發聲，門口突然響起一陣門鈴聲。

  突兀而刺耳的聲響，讓室內的兩人麵麵相覷。

  這時間，誰會到這裏找她？

  兩人的心條件反射的提起，誰都沒有出聲，然而門鈴聲始終未停。

  “誰？”霍雲嘯問。

  當他的聲音響起，門鈴聲告一段落。

  靜默數秒後，外麵響起一個熟悉的女聲，“是我。”

  當她的聲音傳來，霍雲嘯和葉清暖同時詫異的看向對方，兩人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

  是林月。

  她怎麽會來這裏？

  懷抱著疑惑，葉清暖上前開門。

  在霍雲嘯的注視中，原先緊閉的門從內打開。

  隨著它的挪動，門外的身影越來越多的映入眼簾……真的是林月。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冬裝，素麵朝天的她，沒有了往日的犀利氣息，甚至看起來有幾分憔悴。

  葉清暖訝異她的出現，但還是喚道：“淩伯母，您怎麽……”

  當林月抬頭時，她與葉清暖對視。

  看著眼前的她雙眼浮腫無神的樣子，林月為之一怔，她詫異葉清暖的現狀，再將目光往裏看去——霍雲嘯的發型微亂，身上的西裝略顯皺褶，雙眸布滿血絲，下巴留有胡渣。

  兩人的精神狀況都不是很好，相處的氣氛似乎也有些許尷尬。

  林月的眼底，有光芒一閃而過。

  她極力的掩飾著內心的情愫，語氣無奈的說：“我有事找你。”

  聽到她這麽說，葉清暖條件反射的將她所指的事歸結為與和國有關，想到霍雲嘯還在這裏，她的眼底流露過緊張的神色。

  難道是……貝拉對她透露了什麽？或者說，林月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想到這兒，葉清暖的心焦灼的提起。

  她正思考著該找什麽借口讓霍雲嘯離開這裏時，隻聽林月接著說：“正好雲嘯也在，省得我再特意過去一趟。”

  聞言，葉清暖愣了幾秒。

  她要說的事，也要告訴霍雲嘯嗎？

  想到這兒，葉清暖提起的心稍稍落下。

  她往回退了一步，“您請進。”

  葉清暖說罷，主動退身去廚房準備茶水，霍雲嘯則簡單將客廳收拾了一下。

  進屋的林月，看到室內的狀況，隱隱感覺到兩人的相處氛圍緊張。

  估計是吵架了。

  林月沒有細想，隻是提著自己的包，在霍雲嘯的邀請下入座沙發。

  屋子裏很安靜，唯有熱水逐漸翻滾發出的動靜。

  不久，泡完茶的葉清暖端著托盤出來，對林月說：“隻剩一些陳茶茶葉，還請淩伯母不要嫌棄。”

  林月對她擠出一抹勉強的笑，“當然不會。”

  而後，葉清暖分別將茶杯放置在兩人麵前，林月坐在單座沙發上，她隻好和霍雲嘯並肩坐在多人沙發。

  靜默的環境，氣氛微妙。

  林月沒有去拿茶杯，隻是僵硬的坐在沙發上。

  她的雙手放在腿間，隱忍的低著眸，像是在進行著內心的掙紮。

  見狀，葉清暖和霍雲嘯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作為主人的葉清暖開口問：“淩伯母，不知您想說的事，是什麽？”

  葉清暖的提問，就像是一個開關。

  隻見林月的情緒驟然崩潰，原先坐在沙發上的她，身體滑落的同時，“咚”的一下跪在兩人的麵前。

  她痛哭出聲的同時，哀求道：“雲嘯、清暖，我求求你們，救救知音吧……”

  林月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兩人嚇了一跳。

  葉清暖驚恐的伸手去攙扶，“淩伯母，你這是做什麽？有話好好說。”

  林月並未起身，而是堅持跪在兩人麵前，痛哭流涕道：“我不起，除非你們答應我。”

  “……”葉清暖為難。

  這時，隻聽霍雲嘯問：“知音，怎麽了？”

  見他提及，林月情緒崩潰的說：“知音她……知音她……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