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霍雲嘯的質問，葉清暖沒有回答。

  收回視線的她，再也沒有和霍雲嘯對視，並且全程保持著沉默。

  她的反應，讓霍雲嘯的心頭燃起一陣無名怒火。

  他蹙起眉，不悅的開口喚她：“葉清暖。”

  低沉的語氣中，透著幾分脅迫的成分。

  葉清暖並未就範，而是扯開話題道：“我累了，能送我回去嗎？”

  “……”霍雲嘯不悅的咬牙。

  這種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的無力感，讓他不爽至極，可是偏偏，他拿她毫無辦法，於是隻好暫時順從她的意願。

  霍雲嘯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他妥協的鬆開她，道：“好。”

  當他禁錮著她的雙手收回，重新站定的葉清暖，直覺身體疲軟，險些無力摔倒。

  前所未有的空蕩感，漫遍她的全身。

  也許她的隱瞞對霍雲嘯來說很不公平，可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卡羅爾在和國能夠隻手遮天，還有著數家權貴家族幫襯，不是一個能夠輕易對付的對手。

  更何況，就目前的狀況而言，讓自己的身邊人遠離這些是非，是最正確的處理方式。

  葉清暖想著，動蕩不安的心越來越堅定。

  她和霍雲嘯並肩走著，兩人之間隻隔著不到半人的距離，可無形中，他們之間仿佛有一道鴻溝在慢慢形成，將他們隔得越來越遠。

  ……

  霍雲嘯將葉清暖帶上車。

  他按照她的意思，送她回家休息。

  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期間，霍雲嘯無意中觸碰到葉清暖的手，它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霍雲嘯蹙眉。

  他命令司機將暖氣溫度提高，並用手握住她的手，借此為她供暖。

  可是，它仿佛隔絕掉了所有外界的給予，那雙冰涼的手，任憑他再怎麽捂都捂不熱。

  此時此刻，霍雲嘯覺得她就像是握在手心的沙，無論他握緊還是放鬆，它都在以不可控的速度慢慢流逝。

  待到司機將車子從醫院行駛至一處方向的分道口。

  正當他打算將車駛入直行車道時，葉清暖聲音略微沙啞的說：“去星灣小區。”

  見她竟要回安甯名下的房子，司機抬眸看了一眼車內後視鏡，他詢問霍雲嘯的意思。

  隻見霍雲嘯沉著臉，表情逐漸變得越來越難堪。

  司機緊張的咽口水，這時，葉清暖重複道：“回星灣。”

  霍雲嘯依舊沒有說話。

  眼看著即將來到馬路實線區域，司機隻好遵循葉清暖的意思，改變直行的方向，繼而驅車調整來到左轉道。

  ……

  此後的20分鍾車程裏，車廂內一片靜默。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極為凝重。

  等到司機將車停穩至單元樓底下，葉清暖將手從霍雲嘯的手裏抽回，說：“我先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說罷，她不等霍雲嘯回應，直接開門下車。

  當她將車門從外關上的那一瞬間，霍雲嘯的身體裏，最後那根繃著的弦倏地斷裂。

  他壓抑著的情緒，在瞬間蹭蹭上漲。

  霍雲嘯打開車門，箭步帶風的跟上葉清暖。

  當她走進電梯，感應門即將關上時，一隻手扒住門側，使它重新得以打開。

  站在電梯內的葉清暖抬眸，撞見的是一雙隱含著怒火的黑眸，他強行隱忍著自己的情緒，但能讓人感覺到已是一觸即發的狀態。

  葉清暖別開目光沒有與他對視。

  霍雲嘯沒有說話，隻是往裏走去，和她一起乘坐電梯上樓。

  待到電梯抵達樓層，葉清暖前去按動數字鍵，解除密碼鎖開門……

  霍雲嘯跟著她進入屋內。

  從她去和國開始，已有一個月沒有回來這裏。

  靠近走廊的牆邊放著一個行李箱，上麵還掛著一個紙袋——是之前楊茜去葉家收拾過來的行李，紙袋裏裝著葉依戀送給她的那套護膚品。

  看到它的那瞬間，葉清暖原先抑製著的情緒，在瞬間再次被瓦解。

  心頭的酸疼，愈發得強烈。

  傍晚時分，和那個變聲器的對話，清晰的重複在耳畔。

  除了反擊，她沒有其他路可選。

  如此一來，意味著她必須割舍掉這裏的所有一切。

  一想到這點，葉清暖的身體便開始不受控製的輕顫……

  她邁步欲走。

  “啪”的一聲，霍雲嘯的手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一般。

  不等葉清暖轉身去看他，隻聽到霍雲嘯咬牙切齒的聲音，問：“你真的什麽都不願意跟我說？”

  “……”葉清暖默。

  氣氛劍拔弩張。

  沉默數秒後，霍雲嘯內心的情緒在瞬間爆發。

  他猛地將她的手腕往回拉，讓葉清暖的身體被迫得以轉身。

  “葉清暖！！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霍雲嘯憤怒的對她低吼道，雙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我們不是答應過對方，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隱瞞彼此，坦誠布公的嗎？！”

  霍雲嘯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

  它就像是被繃緊到極致的彈簧，在鬆開的那一瞬間，勢不可擋的猛烈彈起，帶著致命的殺傷力。

  他的質問，每一個字都用力的捶在葉清暖的心口。

  當她被迫抬眸，與他對視的那一瞬間，葉清暖盈在眼眶的淚水，“唰”一下滑落。

  兩行清淚，將霍雲嘯的怒火徹底消散。

  一股無力的挫敗感，無故凶她讓她落淚的自責，讓霍雲嘯懊惱的鬆開她，他抬手去抓自己的頭發，並憤恨的揮拳砸向牆麵。

  “咚”的一聲悶響，似乎還夾帶著骨頭碎裂的聲音。

  然而，霍雲嘯感覺不到疼痛。

  他猩紅著眸，不甘心的自問：“這究竟是為什麽？！！”

  葉清暖眼眶中的淚，不受控製的掉落。

  她不忍心看著他這副模樣，可萬千字眼凝聚在心頭，最後脫口而出的隻有無力而蒼白的三個字，“對不起……”

  聽到她對自己再次道歉，霍雲嘯的心態頓時爆炸，他咬著牙憤恨道：“我不想聽這三個字！你沒有對不起我！”

  他低吼完，黑眸迫切和逼仄的盯著葉清暖。

  然而，除了“對不起”這三個字之外，葉清暖始終什麽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