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好為此負責的準備了嗎？”

  露比放學以後果真被堵了，她平時是會早早回家的，但今天她怒不可遏地發現自己的自行車輪胎被人紮破了。

  她雙手握拳對麵前的幾個男孩女孩怒道，那可是迪克送給她的見麵禮物！更重要的是，那是她的東西！

  “身為一個新來的，你不應該這麽囂張。看你這麽可愛的樣子，為什麽不能像她這樣乖乖聽話呢？”

  愛麗絲冷笑著說，露比往她身後看去，她的前桌莉亞被另一個女孩粗暴地扯著頭發，一把推到她麵前。

  莉亞捂著腦袋看了露比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看我就知道你會惹上麻煩”，充滿被牽連的哀怨。

  露比的臉有些僵住，她沒想到自己會間接傷害前桌，忙伸手把莉亞扯到身後：“這不關她的事。”

  “別害怕，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現在也應該想明白了。本來我隻是想要幫你更好地融入我們，是你浪費了這個資格。但你仍有機會，隻要——”愛麗絲微微笑著，指向露比身後的莉亞，意圖不言而喻。

  “我嚴重懷疑你的出身，難道你是什麽黑道世家？否則你就是個中二妄想症女孩。”

  “你給我閉嘴！”

  愛麗絲憤怒地朝露比咧著冷笑的嘴巴，下意識地，露比側身避開她的攻勢，緊接著抓住她的手臂，送給她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愛麗絲被摔懵了，躺在地上瞪大眼直愣愣地看著露比，她的手臂仍被鉗製著，等她試圖爬起來時露比隻是稍微用力彎折她的手腕，她就感到骨裂般的刺痛。

  到底是不足十歲的小女孩，本就是仗著人多勢眾來欺負人，哪裏想到會被這樣對付。愛麗絲立刻慘叫起來，此時走廊下已經沒什麽人，也壓根沒人會來湊熱鬧。剩下的孩子也不過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情過來，看到愛麗絲被壓製，膽小的悄悄走開了，而愛起哄的居然歡呼起來。

  露比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揪住愛麗絲的栗色卷發把她扯起來，往莉亞麵前一摜：“道歉，不然我就剪掉你的頭發，把你變成萊克斯·盧瑟（又是一個有錢佬呢）那樣的光頭。”

  “不、不用這樣。”莉亞害怕愛麗絲之後會報複，連忙擺擺手。

  “我不是讓她給你道歉，她應該給被她欺負過的所有人道歉。”露比在愛麗絲身側彎下腰，笑得和善，“或者，讓我來幫幫你。”

  她抓著愛麗絲的頭發往她的腦袋按在地上，額頭用力磕上粗糙的水泥。

  愛麗絲哭了起來，露比充耳不聞，她在小黑街可見過更加殘忍的手段，現在她在做的不過是小兒科而已。沒錯，小兒科對付小女孩，非常合適。

  “我警告過你別動我的東西，但你沒有聽進去。這輛自行車是我最喜歡的。”露比提著愛麗絲的後領把她拎到自行車前，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刀，“是時候讓你付出點代價了。”

  在女孩的哭泣聲中，露比把她的裙子劃成條狀，卻沒有傷及她的皮膚分毫。

  “你就是個惡魔！”

  “多謝誇獎。”

  露比一腳把愛麗絲踢開，推著後胎癟了的自行車準備離開，臨走前瞥了她的雙腿一眼：“下次再找它的麻煩，我就要把你的‘交通工具’給砍斷了。”

  莉亞小心地繞過抱著裙子大哭的愛麗絲，跟上露比的步伐，看熱鬧的同學們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默默看著她們兩人揚長而去。

  布魯斯沒想到露比送去的第一天就惹了大麻煩，弄哭了同學還對她進行毆打（除了額頭外愛麗絲並沒有受傷）。盡管露比表示自己拍下了車胎破損的證據，但無疑是她防衛過度。

  “露比，你的力量不是讓你去欺負同學的。”他露出蝙蝠俠式的目光。

  露比站在他麵前，不滿地拉著臉：“她弄壞了我的自行車！”

  “可你做得太過了。”

  “過分嗎？她早在弄壞我的車時就該過過腦子。我隻是給她一個教訓，誰也別想欺負到我頭上！何況她居然牽連到了別的人，我一定要給她這個教訓。”

  “這是你的責任，你應該想到這一點。”

  “所以我讓她下跪道歉了！”

  “夠了！露比，你還是沒意識到你的錯誤。你的行動太過火了，你把你的力量運用在侮辱你的同學上。在你想清楚這件事之前，你被禁足了，現在回你房間去。”

  布魯斯認為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縱然露比有不傷害和牽連無辜的意識，但她擁有強大力量卻不知克製，這正是問題所在。在露比企圖燒死弗裏德一家的時候，她就未曾意識到自己是在濫用力量與才能，而愛麗絲的事情將這一點放大了。

  他必須阻止露比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露比錯愕地看向他，這是他第一次懲罰她，而且還是在她先被欺負的情況下。天啊，她以為蝙蝠俠明白這個道理——要麽被人欺負，要麽就讓他們再也不敢動自己。

  “這不公平！”

  女孩惱怒地衝著布魯斯喊道，她像一顆子彈一樣跑回自己的房間，用力關上門撲到床上。

  “我沒做錯！”

  一如那個夜晚，露比倔強地說道，她想要發脾氣，但最終她隻是踢掉了自己的拖鞋滾到床上。

  阿福為布魯斯端來咖啡，見他仍在沉思，開口道：“老爺，我想您現在應該去看看露比小姐，她看上去很傷心。”

  布魯斯歎了口氣，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她很固執，我希望給她點時間好好想想。”

  “恕我直言，布魯斯老爺，您在交際圈中花花公子的作為並沒有讓您對女性了解多少。女孩兒比男孩更加感性，也更願意與您溝通。我不希望看到露比小姐剛開始試著親近您，就要被遠遠推開。何況她不是您的女伴，她是您的女兒。”

  阿福苦口婆心的勸說總算有了效果，畢竟話到這個份上，布魯斯也不能不去找露比再好好談一次了。

  至於傷心？這可能是個委婉說法。

  布魯斯敲了敲露比房間的門，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應，她反鎖了。於是他調出監控，來看看露比在房間裏做什麽。

  女孩坐在窗下桌邊，用鋼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她看上去還沒有消氣，寫字力度未免過大了些。布魯斯看了一會兒，發現她不是在寫字也並非通過惡作劇畫來泄憤，她在描繪一些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些符號通過各種排列方式陳列在本子上，露比一邊畫一邊念念有詞，仿佛在進行什麽神秘儀式。她是一個法師，她的魔法和這個世界的魔法側沒有任何相似點，她屬於一個截然不同的體係。

  這造就她的孤獨，也造就她的不可估量。

  布魯斯在露比的魔法問題上一直不敢放鬆，他在短時間內摸清楚小女孩的脾氣，過度明顯密集的控製會讓她更加叛逆，這是他始終沒有把某些限製搬上明麵的原因。但魔法終究是一個過不去的坎，本來他希望在穩定露比的狀態，讓她適應新生活之後再談，可現在顯然來不及了。

  他必須和她談。

  布魯斯再一次敲響房門，這次他花了更久的時間，露比也沒有讓他失望。

  “露比，我們重新進行一次談話，在蝙蝠洞裏。”

  露比沒有作聲，點點頭跟著布魯斯下到蝙蝠洞裏。這段時間她經常在洞裏測試和學習控製自己的魔法，用來做更多事情，有時候她還會和阿福一起為夜巡後的他們準備夜宵，她已經很熟悉這個地方了。

  蝙蝠們察覺到她的到來，紛紛飛過來停在他們附近，露比沒有理它們。

  她含著諷刺問：“你想說我的魔法嗎？我不覺得欺負我的同學值得你把我帶來這裏。”

  “你剛才在寫些什麽？”

  “你要聽實話嗎？那些是魔咒的書麵形式，也就是魔法符文。我之前說過我在夢中學習它們。”

  “你在書寫什麽魔咒？”

  “沒什麽。”

  “露比，那到底是什麽？”

  “一些詛咒罷了。”

  布魯斯不說話了，盯著露比倔強的臉，兩人陷入一種奇怪的僵局。

  “嘖，你就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問我嗎？你就像一個審問犯人的警官，可我不是罪犯。”

  “那個女孩也不是。你的憤怒來自於此，甚至不惜利用詛咒。如果你那麽做了，你就是在濫用你的力量。”

  “隻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把戲而已！”

  “那依舊是不公平，別忘了你剛才是喊著什麽回房間的。”

  終於，蝙蝠俠式的冷硬態度激怒了女孩。

  她一甩手怒道：“布魯斯，我不明白，你從一開始就袒護著她。蝙蝠俠可以公正無私，但布魯斯就不能稍微看看自己的孩子嗎？還是說你根本沒把我當做你女兒？你看到的醜惡還少嗎？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我不是什麽小羊羔，如果我今天什麽也不做，明天她欺負到我頭上你也要閉眼不管嗎？那我不明白你收養我的意圖是什麽！”

  “露比，冷靜一點，發怒對你沒有好處！”

  “那就別老急著指責我！”

  露比被布魯斯的態度氣得暴跳如雷，而布魯斯也有些惱怒起來。

  阿福輕咳一聲打斷了快要真的吵起來的二人：“這就是您所謂的溝通，布魯斯老爺？感謝您讓我一把年紀還能學到新的交流方式。露比小姐，也請您消消火氣，有效溝通建立在相對平穩的情緒上。”

  露比憋著火氣把臉扭到一邊，賭氣不肯說話，而布魯斯眉頭緊鎖，那架勢就像在思考什麽對策。

  阿福看著別扭的兩人，歎了口氣，走到露比身邊：“露比小姐，也許您願意和我談談？”

  “呼……好吧，看在你的份上，阿福。”露比收斂了怒氣，抓抓臉頰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她把學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阿福，布魯斯在一旁觀察她的反應。

  “您在第一時間保護了自己，這是正確的做法。我想老爺之所以生氣是因為您沒有等同地懲罰她，而並不是不允許您出手。我相信您有憤怒的權利，而老爺則期望您擁有克製憤怒的自控力。”

  “那是迪克送我的見麵禮物，而且他說他攢了好久的錢都花在上麵了，我沒想到它在上學第一天就被紮破了。”露比有些沮喪地告訴阿福，“所以我在練習一些小的詛咒，這樣可以保護我的東西。”

  阿福笑了：“理查德少爺如果聽說您如此珍視他送的禮物，他一定會很高興的。自行車的損壞並不是您的錯，我想理查德少爺也不會因此責怪您或者傷心。事實上，您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您珍惜這份心意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布魯斯老爺也是一樣。”

  露比抬頭看了布魯斯一眼，布魯斯本想要說些什麽，她很快就把臉轉過去了。

  布魯斯隻好再一次求助似地看向阿福。

  “哼，不管怎麽說，愛麗絲是活該。”露比宣布，隨即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也確實有點過，下次我會注意的。”

  “您能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之處真是太好了。至於布魯斯老爺——”阿福滿意一笑，接著轉向布魯斯。

  布魯斯沒有再去加以思索，走到露比麵前蹲下道：“露比，我得承認，阿福比我更明白如何教導一個孩子。作為你的父親，我的確表現得很糟糕。從決定收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把你當做我的責任，我無法放任你的行動所帶來的後果發展。”

  “我理解。”

  露比低下頭說，她的拖鞋在地麵上畫著圓圈，布魯斯隻能看到她頭頂的發旋。

  “我的魔法讓你不能把我當成一個普通孩子看待，更何況這還是你收養我的理由。你擔心我被這份力量衝昏頭腦，擔心我被它控製，所以你想要作為引導者來控製我。”

  “不，不是這樣。我確實將你看作自己的女兒。”布魯斯坐在露比身邊的轉椅上，少有地坦白說，“那晚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仇恨和怒火，很像曾經的我，如果我擁有你的魔法，我也許會像你那樣為我父母複仇。”

  “但你是蝙蝠俠，你不會那麽做，如果照你的理智來看，我懷疑你一輩子都不會因為情緒發生魔力暴動。”

  布魯斯對此避而不談，接下去說：“這就是我不希望你步入歧途的原因，別讓仇恨控製你，讓你成為和那些罪犯一樣的人，相反你應該利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這樣的悲劇再度發生。”

  “所以你能成為蝙蝠俠，而我隻是個小鬼。”露比歪著頭看著自己的養父，“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變成你這樣的人？”

  “隻要你願意接受訓練和指導。”

  “成交。”

  小女孩終於露出笑容，對蝙蝠俠露出不帶任何戒備諷刺、挑釁高傲的笑容，她笑得那麽稚氣天真，和她的年齡剛好對等。

  這才是九歲的孩子該有的笑容。

  布魯斯和她碰了碰拳：“成交。”

  阿福站在一旁溫和地看著和解的二人，抬手看了看表，轉身上去準備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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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俠，永遠滴神！

  但凡老蝙坦誠一點，父女之間的爭吵也不會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