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葉已經被帶到別的地方去，現在是見不到他的人。菀葉將一些交代的事情都跟小丫頭交代完，子甲君的不語來找他，也是時候該走了。雲霧升起，再消散，他們都消失了。

  “這樣就直接走了麽？怎麽人一下子就沒了？”還想起一開始遇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霧起霧散，子甲君的書就到自己手上了。

  “不知道。”辰甲君回答她，“隻有子甲君他自己知道。”

  想來必定是獨家秘術。

  “辰甲君，桑葉在哪裏？你沒有罰他太重吧。”

  小丫頭看著他，還想著要幫桑葉說一嘴，而現在正是輪到要教育她的時候。

  人一走，辰甲君擺起臉色，怒目瞪著她，嚴詞厲色：“亥癸，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反省過沒有？我希望，不，你必須記住，這裏不是你家前院，不是能隨你玩耍的地方，擅離職守的後果，你承擔得起麽？”

  他聲音很大，一字一句如鐵錘錘擊她胸口，抑揚頓挫，幾乎是要把這些話深深烙印在她腦海。

  小丫頭低下頭，默默承受著他的指責，她認識到自己的疏忽，察覺到周圍人，還有竹葉的目光，麵色脹紅，無地自容。

  “我知道錯了。”

  “大點聲！”

  “我知道錯了！不會再犯了！”

  “看你是第一次，我便不追究，但你也逃不過懲罰。去將旁邊的岩沙煉成石磚，今天不準吃飯，快去！”

  辰甲君朝一個方向指去，一揮袖袍。她還以為要打她，縮著頭頸，目光怯怯看向那裏，便低著頭乖乖過去。

  好在煉石，煉金術，她會。

  “其他人繼續幹活。”辰甲君對其餘的人吼一聲，回屋去了。

  顏麵盡失，丟了人了。灰頭土臉到專門煉石的區域，抬眼看了一圈其他人的臉。有一人很麵熟，她好像記得是在芃芷齋見到的。

  “你……”她沒來由欣喜，伸手就指向他。

  對方被她指著，其他人也都看向他，被這樣關注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對方麵色顯露出不悅，但敬她身份，停下工作站起，麵向她，彎腰作禮，然後轉身蹲下繼續幹活。

  她想起來了，是之前詢問筍箏在哪裏的時候，那個店裏的小哥哥。

  “小哥哥，我記得你，你以前是芃芷齋的，怎麽到這裏來了？”

  她一說，旁邊的人都竊竊發出笑聲，目光閃爍，掩嘴竊竊私語。

  “岸主，你別理他。他啊，來之前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位朝員，才會來這裏幹苦力，沒被劈死就算不錯了。”

  旁邊一男子向她解釋到，她長音“哦”了一下，不以為然。

  他們避嫌似的離他遠些地方去，把這塊位置留給他們兩個人。她雖然會，但她自己煉的石和旁邊他們練好的並不相同，她沒有見到過這樣結構奇怪的磚石，捉摸不透也不敢再出錯。目光望去前麵那個人的動作，悄悄偷學，無奈卻被對方察覺，側臉回頭看她一眼，顯露出厭惡的目光，背過身去。

  她揣測琢磨，這人一看就是個脾氣不好的倒刺。但有菀葉刺麽？有竹葉刺麽？還不是全都被她捋平順。胸有成竹，便要上去搭話。

  “小哥哥，能不能教我一下怎麽煉石？”她語氣謙遜，然而對方不理她。

  “小哥哥？”小丫頭走上去，卻被他手肘無意一碰，打到了膝蓋，雖然並沒有什麽關係，主要是小丫頭往後避開，無意腳下踩到碎石一個踉蹌，摔倒了。

  他注意到身後動靜，神色一慌，但見她自己爬起來，沒什麽事情，便繼續背過身不理她。

  小丫頭見他神色，想來這個哥哥和竹葉是一樣的，都是嘴硬心軟。拍拍身上的灰，笑臉相迎，重新搭訕：“小哥哥，我剛來，很多事情都不懂，能不能麻煩你教我？”小丫頭繼續追問他。

  他停下手裏的活，也是被追問得煩了。轉過身，麵色平和，沒有說別的，在她腳下的一堆沙堆前，隻是手法一轉，岩沙相互吸引，堆積，立即成型。再看向她，露出官方假笑：“就這樣，別再打擾我工作。”

  “能不能再做一遍，我沒看明白。”小丫頭將地上的石磚拿起，打量，心裏捉摸著步驟。

  “這點簡單的都不會，當岸主不覺得羞恥麽？”說完，小丫頭還沒有抬眼看請他的臉色，對方離開到別處去。

  算了，還是不打擾別人工作了。既然已經看到了過程，慢慢摸索著應該可以做到。

  秉承著剛才他說得話，自認為是很容易的事情，做不到是自己的能力不足。相反，事實並不是這樣。她因為操作不當，岩星之間摩擦激起火花，磚石爆破，她被半成型的岩沙碎片沁了眼，傷到了。

  “怎麽回事？”

  因為經常會有這樣的意外事故，所以他們醫治措施完善，辰甲君親自幫她去除眼中的碎片，好在數量不多，很快就沒事情了。

  “是我自己不當心。”她用浸了藥水的葉巾敷著眼睛，已經不疼了。

  “聽桑葉說，你煉金程度已經能做到一眼煉就實物，又怎麽連小小磚石都會炸開？”

  “我是因為……”她聽辰甲這樣說，更加難以啟齒。

  “你再做一遍。”

  辰甲君也不願等她解釋，隻看實際的。拿起一盆岩沙，將上麵種植的植生物鏟開，倒在案上，讓她試一次。她看了眼辰甲君的眼神，腦海整理步驟，重新凝聚。中途，他臉色突然發生變化，眼神越發犀利起來，製止她不在繼續：“誰告訴你這樣弄的？”

  “不是告訴……是我請教一個小哥哥，他演示給我看的，然後我再自己琢磨出來的……”

  “嘖。”辰甲君打開門，要她指給他看是哪個，“又是他。”

  說完，大步走出去。小丫頭捂著眼站在門口，辰甲君喊了人叫他過來。

  那人低頭認錯，態度端正。

  在辰甲君厲聲教育他的同時，有意無意提到一點說，岩星可燃，就好比是硫磺石。那個方法很容易刺激到岩星的燃燒，壓縮之下極其容易發生爆破。雖然方式用來煉石是沒有問題，但煉金術也分場合，就好比在這裏，是被禁止使用這種辦法。

  然而他一口咬定沒有那樣告訴她，是她自己誤會發生的意外。

  幾次三番強調，也奈何不了他。雖然沒有證據說他是故意的，可聽辰甲君剛才的語氣，他應該是“慣犯”了。為了維護朝員的威嚴，還是給了他懲罰，加重了工作量。

  他沒有任何辯解，習以為常接受下來。抬頭看了她一眼，默默離開。

  “辰甲君。”她走上前，喊了前麵人一聲，“他到底犯了什麽事情過來的？”

  “是他自己態度不正，以下犯上。”

  “之前也是麽？我在芃芷齋見過他，他叫什麽？”

  “盞葉。竹葉！”他喊了一聲，竹葉放下鏟子過來，“你帶她熟悉一陣子，工作讓別人替你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