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此女名為任盈盈
作者:易顯非      更新:2021-03-01 21:19      字數:3332
  楊秋亭一路向北,與此同時,華山派一行人已經乘舟行至開封府。

  自離開洛陽後,沿途一路都有人在岸邊等候迎接,每次停靠都有人來問候,自稱是送上“菲禮”,但是仔細看看那些東西,哪裏算什麽菲禮,明明就是厚禮。

  那些人看著不像正道的,什麽打扮口音都有,均是口稱久仰令狐少俠大名,卻又不肯說明是誰派來的,也不肯說他們的姓名來曆。

  若是嶽不群堅持不收,他們便撂下東西就走,幾日下來,華山派眾人的行李倒是越來越多。

  嶽靈珊等人看在眼裏覺得好玩,磨著令狐衝問他什麽時候施下了這麽多恩情,但令狐衝本人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又不是楊秋亭,平時也沒有行走江湖亂跑的愛好,一直在華山很少出來,怎麽會有這麽多奇怪的朋友?

  弟子們覺得有趣,但嶽不群夫婦可不這麽想。

  嶽不群這些日子本就還是不搭理令狐衝,現在眼見令狐衝不光練歪劍,還交亂七八糟的朋友,再加上這些人均是久仰令狐少俠,竟沒有一個將他們華山派,他這個華山掌門放在口邊,心裏頭火越來越大。

  一天天瞧著嶽不群臉色越來越難看,寧中則感覺也不怎麽樣,但令狐衝每次都是極力拒絕,看著一點都不情願,又不能當麵把那些禮物都砸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應對法子。

  這一路上,以她來看,這些人都是混江湖的,不是那種說話顧頭不顧腚的毛頭小子。當著一派掌門的麵說拜見大弟子,對其他所有人視而不見也就罷了,對嶽不群這個掌門人也是一句招呼都不打,但凡懂點人情世故就不該這樣做,這些人如此表現,竟像是故意氣嶽不群了。

  這天途徑開封,他們的船靠岸時,竟沒有人在岸邊等著,這居然讓嶽不群夫婦心裏鬆了一口氣。

  在快到時,說起開封的風景名勝,寧中則先提出去找現居開封的殺人神醫平一指,讓他給令狐衝看病,之後他們再進城遊玩。這個提議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讚成,連一路擺出冷漠臉的嶽不群也是默認了,要親自去請那平一指出手。

  但是正當大家吵吵嚷嚷各自拿著隨身用品要準備下船時,嶽靈珊把令狐衝從位子上揪起來,用力猛了些,令狐衝一個趔趄,便聽嘩啦一聲,一本書從他身邊掉出來。

  看到紫霞秘笈四個大字,全船都安靜了。

  令狐衝:“???”

  在一群人的懵逼之中,嶽不群差點想直接伸手拍死令狐衝,幸虧寧中則雖然呆住了但還是攔著他,不然還不知道今日要發生什麽。

  原本除了嶽不群夫婦和林平之、嶽靈珊之外,華山派是沒人知道紫霞秘笈失竊的,但令狐衝的反應太明顯了。倘若是嶽不群私下將紫霞神功傳予了這個大師哥,那也不算如何恥於見人的事情,直接撿起來便是,令狐衝不會是這樣如五雷轟頂一般的表情。

  嶽不群和寧中則雖然極快的收斂了神色,但林平之和嶽靈珊畢竟年輕,心裏怎麽想的臉上就怎麽寫,所以即便是年紀最小的舒奇,也看出來事情沒那麽簡單了。

  眾目睽睽之下,從勞德諾到嶽靈珊都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事實上,連令狐衝自己都是張口結舌——他能怎麽說呢?

  從那天晚上到現在,他們這群弟子幾乎沒怎麽真正分開過,要是為了陷害他,會是誰做的?能夠讓紫霞秘笈神秘失蹤,今日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身上,突然掉出來,若這是有人蓄意陷害,別說是令狐衝,便是嶽不群這等江湖老人也覺得是癡人說夢。

  “師父……”令狐衝知道自己現在一定表情很難看,但到現在,連他自己也在懷疑,是不是他什麽時候鬼迷心竅拿了東西又選擇性的忘掉了這事?

  令狐衝腦海一片空白,他原本就因內力盡失而渾身無力,此時更是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他本就不以口舌見長,算不上思維敏捷能言善辯,而哪怕他不說,其他人也知道他要說什麽,但如果無憑無據,他憑什麽讓別人相信他?

  就連當日與他一起的林平之也是難以置信,不知道令狐衝到底在想什麽,為何紫霞秘笈會從他身邊掉出來。

  嶽靈珊呆立在原地,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彎腰將書撿起來,顫顫悠悠的交給嶽不群。

  嶽不群深吸了一口氣,伸手一拂便將那本紫霞秘笈收入袖中,轉身大步離開了船艙。

  寧中則原本要問什麽,但看著嶽不群的背影,隻深深地看了令狐衝一眼,轉身追隨丈夫而去。其他弟子有的傻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有的急著問他是怎麽回事,也有的直接追了出去,唯有勞德諾來到他身邊,目光複雜。

  “大師哥,這連日來,可有什麽人接近過你?”

  勞德諾此話一出,還停在原地的陸大有等人也是一驚,連忙要聽令狐衝的回答。

  令狐衝渾身一凜。

  他這些日子以來接觸的人不少,但能拿到紫霞秘笈,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塞到他身邊的,卻是沒有。

  見他張口結舌,勞德諾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也起身下了船。

  他這關心的一問,本就是已經給了令狐衝台階下,但令狐衝自己都想不出來有什麽嫌疑人和可疑內情,所以他們也沒法子了。

  但反過來想想,華山派弟子們雖然大多已經起了疑心,卻誰也不敢肯定心中的猜測,而勞德諾這個二師兄明晃晃的這樣問出口,相當於坐實了他們那可怕的想法。

  等到楊秋亭看到一艘船孤零零的停在岸邊的船,船中似乎有個人影時,已經接近傍晚。

  “請問是華……令狐兄?”楊秋亭一愣,看著跪坐在地上神色不明的令狐衝,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劇情這是歪到哪一步了?

  雖然令狐衝內力盡失,但畢竟是習武多年,他踏上船的動作沒有刻意收斂,令狐衝定然是知道現在麵前多了一個人。

  隻是他依然一言不發,什麽反應也沒有,宛如一座泥塑。

  楊秋亭繞著他轉悠了兩圈,沒發現他有什麽明顯的新傷,便伸出手提住他的衣服,把他提溜到座位上,自己也坐在了他對麵。

  “令狐兄?”楊秋亭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卻見他視而不見。

  楊秋亭又喚了他幾聲,完全沒有應答,不由得頭越來越大。看令狐衝一副活死人的樣子,顯然這兩日發生了什麽,但楊秋亭得到的消息隻是一路上華山派得到了熱情的迎接與厚禮,卻沒法知道他們華山派內部出了什麽事的,更沒法猜出為何現在船內隻有令狐衝一人。

  想了一會兒,楊秋亭決定試試看:“令狐兄,我這次來,是有個剛剛查到的消息想告訴你們。你們這一路受來路不明的人款待,那些人是任盈盈找來的。”

  令狐衝的身子動了動,好像被戳到了什麽機關,有了一點反應。

  楊秋亭看有效果,繼續道:“任盈盈是任我行的女兒,也是日月神教的聖姑,任大小姐。哦,任我行便是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

  令狐衝腰間的酒葫蘆應景的掉了下來。

  “什、什麽?”

  魔教女子!

  令狐衝一下子全都明白了,為什麽這一路師父好像越來越想揍他,師娘也看著那些禮物毫無欣喜之色,恐怕他們已經看出來了來者不善,自己這邊又大多是武功一般的年輕弟子,才不能直接翻臉,隻能虛與委蛇。

  他一向有些粗枝大葉不拘小節,但當了多年大弟子,華山內部很多事也會幫忙,現在被楊秋亭一語道破對方的邪道身份,立刻便反應了過來。那些漢子人人說敬仰他令狐衝,對師父師娘視而不見,不正是故意蔑視要激怒師父麽?

  他在外麵的朋友中,絕對沒有懷有如此巨大能量和勢力,又能辦出這種事的,田伯光和不戒和尚都做不到,楊秋亭雖然能做到,但楊秋亭一向做事思慮周全十分穩妥,絕不可能這樣捧殺他。

  魔教聖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想要故意離間他們師徒簡直太順理成章了。

  看著令狐衝一副晴天霹靂找上我的表情,楊秋亭道:“你也不用驚訝,你雖然不認識那位任大小姐,但她是認識你的,不久前還見過你。”

  縱然是令狐衝現在思緒煩亂,但也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隻覺渾身的血都凝了起來:“不久前……任大小姐……是她!綠竹巷的那個!”

  楊秋亭點了點頭,笑著歎了口氣:“這位任大小姐年方十八容貌美麗,雖然久居洛陽,但手下的人還是不少的。”

  這一點,他十分佩服任盈盈。

  他在外麵有許多朋友,也在多地有情報來源,完全是數年來辛辛苦苦東奔西走、認認真真部署的結果,但任盈盈這個很少出門還被洛陽分壇盯著的大姑娘,居然在他的幹擾下硬是發展出了不少屬下,女主角的實力就是不一樣。

  令狐衝徹底明白了。原來在洛陽,他的預感是真的,那女子的確對他感興趣,他雖然刻意躲避沒再見她,但她可沒有放過他,哪怕是他們離開了洛陽,任盈盈依然派人蓄意挑起他與師父的矛盾。

  想起今日從自己身上掉出來的紫霞秘笈,令狐衝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可怕的念頭,讓他頓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