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東方不敗就精神振奮地睜開眼，把楊秋亭搖醒，要他幹活。

  楊秋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了一眼窗外：“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魔教中人啊，每天等著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不好嗎，完全不像反派啊，早起開會議事，日日勤於教務，那是那些正經門派才幹的事……好啦，教主大人不生氣，您的助手這就起床。”

  見東方不敗已經要上手捏他的鼻子了，楊秋亭連忙一骨碌爬起來。

  從前他陪楊秋亭一覺睡到大天亮的時候，楊秋亭才會跟他一起起床。但這段時間東方不敗的生活回歸正軌，每天都要早起去工作，楊秋亭就不肯爬起來給他穿衣服陪他吃飯說話了，讓他一直耿耿於懷，昨天好一陣談判才讓楊秋亭同意隨行。

  東方不敗伸開手讓他套衣服，心裏美滋滋的：“這才有個教主樣子，平時這些事都要本座自己來，像什麽話。”

  他從前當光明左使的時候是會讓侍女服侍的，但自從認識了楊秋亭，不知道為什麽，就越來越討厭別人碰他，練了葵花寶典後更是絕不容旁人近身，貼身事務樣樣自己來，幸好現在有楊秋亭幫忙幹活了，工作量減輕了不少。

  楊秋亭看著他得意的小模樣，忍不住照著他嘟嘟囔囔的唇咬了一口：“除了欺負我，你就不幹正事。”

  東方不敗簡直想看看他的良心還剩多少：“到底是誰欺負誰？天天賴著不起床，怎麽好意思這麽說。”

  楊秋亭大呼冤枉：“我以後就得陪你早起了，誰賴床了！你再這樣憑空汙人清白，我這就躺回去。”

  “你怕是就在等我這句話呢——然而我不繼續汙蔑你了，你還是沒機會躺回去的。”東方不敗一眼就看穿他的險惡用心，哼了一聲，“腰帶係得有些鬆了。”

  楊秋亭環抱了一下他的小腰，道：“現在你才剛起床呢，馬上要吃早飯，係太緊了沒食欲怎麽辦。”說著就給他把外衣穿上。

  東方不敗氣哼哼道：“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楊秋亭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屁股：“哪裏胖，我抱著感覺剛剛好，你要是身上沒肉可憐巴巴的，哪有現在好看，還是要多吃點。”

  東方不敗聽他這麽說，稍微放下心來，也不計較他趁機又占便宜的動作了：“嗯。”

  楊秋亭要把他拎過去梳頭發，卻發覺他今日不怎麽配合：“怎麽了？”

  東方不敗麵色微紅，道：“我也給你……啊？你什麽時候穿好衣服的？？”

  他話說到半截，稍一抬頭就看見楊秋亭衣裝革履的樣子，連頭發都束好了。

  東方不敗：“？”

  楊秋亭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在給你穿衣服之前，我就直接套好了，頭發也是剛剛順手弄好的，你一點都沒發現嗎？”

  東方不敗徹底服了：“如果這世上有一門武功叫穿衣服大法，那你一定是創始人。”害得他也想幫忙，結果發現當事人結束這項工作隻需要瞬息的工夫，在他還沒注意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楊秋亭哈哈一笑，拿起木梳。

  等他們打理好，緋青正好掐準時間把早飯端進來，順便稟報坐轎已經備好了。

  楊秋亭頗感興趣：“你還坐轎子啊。”

  東方不敗白了他一眼：“我為什麽就不能坐轎子了？”

  “憑你的輕功，不應該剛一出房間就開始飛簷走壁，頃刻之間人已經端坐在高位上了麽。”楊秋亭攤了攤手，“這樣才有教主的神秘莫測之感。”

  “那不如說，明明身負武功卻選擇常人的出行坐轎，這樣更有教主的平易近人之感。”東方不敗抽了抽嘴角。

  楊秋亭表揚他：“那我隻能說，你說什麽都對了。”

  東方不敗把他豎起的大拇指按下去：“就知道哄我。走了，去上班去。”

  他原本不知道什麽是上班，但楊秋亭提過一次，他覺得這個詞極好地反映了坐班的本質，便也跟著這麽說了。

  楊秋亭跟著威風八麵的東方教主出了院子，院門口蹲著一頂紅木轎輿，四個紫衫侍衛筆直地站在一旁。

  “請教主上轎？”楊秋亭挑眉。

  “哪裏來的這麽多奇奇怪怪的話。”東方不敗笑著拉著他上去。

  轎子裏麵很寬敞，不過並非可坐可臥功能齊全，看樣子隻是個代步工具，倒是鋪了厚厚的軟墊，坐上去很舒服，那四個紫衫侍衛手腳輕快，抬著也不顛。

  裏麵別說兩個人，坐三四個人都綽綽有餘，但楊秋亭卻沒那麽老實，毫無心理負擔地坐在最中央，對著被他擠到旁邊的教主一拍大腿：“來，教主到我懷裏來。”

  東方不敗頗感無奈：“你怎麽坐轎子也不好好坐。”

  “誰讓我太喜歡你了，想時時刻刻抱著你呢？”楊秋亭又摸摸東方的臉，催促他過來。

  “以後還是要老老實實的。”東方不敗嘴上這樣說著，還是笑著坐到他的腿上，被他揣在懷裏。

  楊秋亭想到一會兒估計是日月神教內上千教眾排山倒海般的跪拜呼喊，道：“我畢竟不是教內的人，你帶我去，是不是不太好？”

  東方不敗冷哼一聲：“本座要誰在，又有哪個敢反對？”

  “東方教主——”

  東方不敗一聽他的稱呼，不由得愣住了，心裏不由自主地開始反思自己有什麽地方氣著他了，弄得他語氣變得這麽危險：“怎麽了？”

  楊秋亭嚴肅的看著他：“你再這樣高高在上地自稱本座，會引得我更想侵犯你。”

  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的院子離議事廳不遠，他們一路上才說了幾句話，便覺轎子停了，已經到了成德堂。

  殿堂闊不過三十來尺，縱深卻有近百尺，長端彼端高設一座，那自然就是東方教主的位子。除此之外，那些長老堂主大概都是站著覲見的，成德堂內沒有給他們設什麽座位。

  路上楊秋亭就聽他提過，不是所有教眾都有資格來成德堂，他若是要見教中所有成員，會選在另外的殿堂，這裏是平日集中議事的地方。

  東方不敗平日就總是提前早到，今日那裏還空無一人，隻是楊秋亭看到除了那高座之外，東方在旁邊也給他留了個座位。

  “我嘛，就不坐了，不至於在你那些多年下屬麵前擺什麽譜。”楊秋亭笑道，“我站在一旁看看就好，若是累了，便自己去偏殿休息，你不必掛念我。”

  東方不敗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也好，那你要等我一起走，莫要先跑了。”

  楊秋亭笑了一下：“好，不是答應了要陪你嘛。”

  不多時，聽見外頭有了動靜，楊秋亭把他送到位子上，自己下了台階來到一旁站住。殿堂不算寬，按照武林中人不太喜歡摩肩接踵的習慣，剛好讓教眾站成兩列，中間有人可經過。

  楊秋亭沒擋在那兩列正中的方向，而是再靠外偏了偏，一副局外人的樣子，但又隨時能看清他們每一個人的神態動作，轉身從走廊離開正廳去偏殿也不算引人注意。

  辰時二刻，那些在殿堂外已經列好次序的人逐漸進來，頃刻間已經各就各位，自光明右使向問天以下，童百熊、桑三娘、秦偉邦等長老以及一些其他管事統領依次列位。本來副教主、光明左右使和十大長老總人數就不多，現在副教主和光明左使的位子還是空缺著的，再算上在外駐守和外出有任務的，楊秋亭所見不過是十來個人。

  這些人倒是沒對楊秋亭的存在有什麽驚訝的反應，隻是匆匆看他一眼便各幹各的。

  東方不敗開會一向簡明扼要，懶得多說廢話，隻有哪天沒什麽事兒，才會在散會之前聽他們奉承幾句。

  眼看幾位堂主都表明自己這邊一切如常，位在桑三娘之下的一個長手長腳眼含精光的中年人卻忽然開口道：“久聞楊少俠大名，可惜一直不曾見過，今日教主既然容許讓一個外教人士在旁，何不讓他給我們見見？”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仿佛楊秋亭是個玩物一般，要讓他們品評一番。

  楊秋亭冷眼旁觀，發覺是個自己從前關注過的人，原著最後與任我行一同攻上黑木崖，被東方一針刺中右眼的那個。

  雕俠上官雲，日月神教白虎堂長老，為人是有名的耿直，武功也在十長老中稱得上翹楚。

  在日月教中，平時有人稱呼他少俠，有人稱呼他公子，但今日是日月教開高層會議的時候，上官雲當眾喚他少俠，怎麽聽都有一種諷刺的意味。

  位在右邊第一的向問天皺眉道：“上官長老一直便是這樣想什麽說什麽，還請教主……”

  向問天話音未落，上官雲便不客氣地打斷道：“向右使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沒什麽好見諒的，楊少俠該不會聽著心裏不痛快吧？”

  東方不敗麵色淡淡，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隻是看著他們。

  楊秋亭麵上的神色微冷，慢慢走過兩步，身形全展露在他們麵前：“上官長老一向耿直，說話不拘小節，我早就聽說過，當然不計較。”

  上官雲心想，耿直雖然是他的性格特點，但在高層中不是什麽好形容詞，莫非楊秋亭是在諷刺他不成。

  楊秋亭繼續道：“隻是公然提起與教務不相幹的事，上官長老怕是覺得身為長老便可放開了手腳，來指揮教主如何如何了？”

  上官雲麵色微變，便聽到東方不敗冷冷道：“上官雲，你可知罪？”

  “教主……”

  不等他說出完整的句子，楊秋亭便厲聲道：“教主已經下令，哪有你質疑的份？”

  上官雲被他的喝問嚇得渾身一顫，下一刻，楊秋亭身形一轉，電光火石間已經站在了他麵前。

  而等上官雲砰然倒下，幾個被這變故驚得目瞪口呆的人才回過神來。

  教中以武功見長的雕俠上官雲，竟在楊秋亭手下走不過一招！

  傳聞中從未與魔教有過正麵衝突的神行公子，原來武功已經到達這等地步。

  楊秋亭仿佛什麽都沒做過，不聲不響地又轉回原位，不動聲色地靜靜站著，一點都沒有剛當著教主的麵殺了長老該有的反應。

  東方不敗一直沒說話，待大廳安靜了下來，才開了口：“上官雲意圖叛教謀逆，現在已被當堂處決。不必理會，繼續議事。”

  教主此話一出，誰也不敢再看地上的屍首一眼。

  有紫衫侍衛上前來手腳麻利地將上官雲拖走，東方不敗才繼續道：“白虎堂大小事務，暫由秦長老接管。”

  被他點名的秦長老秦偉邦本是江西青旗旗主，去年被東方不敗提拔為長老，堪稱他的嫡係，隻是進入總壇的時間不長，此時聞言自然應聲拜謝。

  與上官雲關係較近的幾個長老眼看童百熊桑三娘等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又聽秦偉邦已經在稟明接任後的事務，心知這一定是東方教主提前安排好的，不然怎麽秦偉邦一副連白虎堂舊部都想好怎麽處置安撫的模樣。

  事實也是如此。

  上官雲日前就放任白虎堂內下屬探聽杭州分壇的消息，楊秋亭又早就提醒過東方要小心他，東方不敗這麽久以來一直看他很不順眼，正好今日借什麽都敢說的他給楊秋亭立威，省得再有人敢抓著楊秋亭在教內亂跑叭叭叭叭。

  上官雲的血雖然幹了，但他被殺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眾人今日也沒心思閑聊，不多時便各自退下。

  東方不敗走下位子，來到楊秋亭身邊：“這下好了，咱們回去。”

  楊秋亭摸摸他的臉，笑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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