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手術爭分奪秒，不止是林驚雨，就連助手白露和君子期都累得夠嗆。事後三人一並癱倒在休息床上，君子期喃喃自語道：“感覺這一次比上次被恒國女醫鬧出來的孕婦大出血都還要緊張。”

  白露呼了一聲，半響才回了她一句：“是啊，那次雖然被一群村民圍著，可也沒這麽緊張。”

  在另外一側的林驚雨看了她們一眼，反而比她們還要好些，隻笑了笑道：“有時候，這種手術就是爭分奪秒的搶人命，自然是緊張的。可是越緊張就越是要鎮定，不能自亂陣腳，更不能手忙腳亂。今日你們兩人做得都很好。”

  兩人聽了她的誇讚，立刻喜上眉梢，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林驚雨衝她們笑了笑，等著兩人恢複了些，這才道：“去換衣服清洗一下吧，回頭記得寫一份術後感，謝謝自己哪裏做得不足，還需要如何做，順帶也寫寫自己哪裏做得好……”

  兩人原本滿是笑容的臉聽到後麵忍不住一垮，不過還是可憐巴巴地應下了。

  林驚雨見著兩人相伴離去，這才笑了笑也起身出去收拾了一番。

  陶婉因為難產脫力又失血的緣故，一直等到臨近傍晚的時候才醒來。而周氏如今除了要喂養大柱家的孩子之外，又添了一樁暫時喂養她女兒的任務。

  連同她自己的孩子，一並照顧三個，周氏倒是沒有什麽怨言，畢竟兩家都是有給錢的。

  她做事很是細心，特別是對陶婉掙命生下來的女兒，很是憐惜。等到四五天後，陶婉有了奶水這才免了一樁差事，回頭對陶婉也更是照顧了三分。

  大柱媳婦這幾日也恢複得差不多，倒是跟陶婉一並出了院。

  而接下來則是另外一位孕婦的剖腹產安排了。

  這一次，還是白露主刀，君子期和另外兩個女醫給打下手。

  這一位孕婦也是主動找上來的，說起來還和秦大人有些親戚關心，聽聞動手的是林驚雨的學生並非她本人，原本已經放下心的她忍不住又讓人找來了秦大人。

  “表哥，你與王妃相熟可否幫我說說話，讓王妃親自給我接生？”

  秦大人聽了這話先是看了看自家表妹，然後才輕笑了一聲，“你也知道那是王妃！”

  “可……”秦大人的表妹辛夫人聞言遲疑了下，咬著下唇道：“可王妃原本就是做這個的啊？她能為鄉野村婦接生，為何不能給我接生？把我交給一個學生，萬一出了問題……”

  “整個手術的過程，王妃都會在一旁守著的。”秦大人看了一眼不省心的表妹，想想這個表妹因為年紀小，從小被母親喜歡，忍住了心中的不耐，沉聲道：“你且放心就是了。”

  “表哥！”辛夫人忍不住想要胡攪蠻纏，秦大人卻是直接起身道：“我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你若是覺得如此安排有什麽不妥，自去說就是了。”

  “那豈不是會得罪王妃和那位白女醫？”辛夫人皺起了眉頭，“表哥幫我去說又如何？”

  秦大人聽了這話，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表妹，“你既然知道會得罪人，還讓我去說？”

  辛夫人一愣，臉上一瞬間閃過了些許的尷尬，然後才勉強笑著道：“表哥，我一時說錯話而已。我這是一孕傻三年，表哥切莫跟我計較。”

  說完，她偷偷看了秦大人一眼，見他神色不變，忍不住低聲道：“我就是害怕，這在肚子上開一個口子把孩子取出來，聽著就嚇人。萬一那白女醫一個不小心開的口子太大，我失血過多可怎麽辦？又或者，她開口子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腹中的孩子，可又怎麽辦？”

  秦大人聽得頭疼，這些日子來為了醫學院要教導女醫剖腹產的事情，他接觸過不少的孕婦，知道女人生育確實危險，可如今聽到辛夫人這般說，還是忍不住心中煩躁。

  “你有這些擔憂，倒是不如與白女醫說說。”他說罷再不給辛夫人開口的機會，匆匆離去。

  辛夫人看著他的背影，氣惱地捶了床鋪一下，看了看守在身邊的丫鬟，沉聲道：“去一趟秦府，就說我害怕，想見見姨母！”

  丫鬟聞言立刻應下，正準備出門卻又被辛夫人給叫住了。

  “等等，我先給姨母寫一封信才好。”辛夫人怕丫鬟不會說話，幹脆親自動筆寫信，先是寫自己一人在醫學院的住院部住，晚上夜不能寐，又是害怕又是想念姨母，還寫若是她這一次沒能熬過去，希望姨母能告訴王妃先保孩子，諸如此類。

  信很快被送到了秦老夫人的手中，秦老夫人疼愛這位已故妹妹的女兒多年，還曾經把她待在身邊養過兩年，如今看了這般信頓時紅了眼眶，對一旁的嬤嬤道：“讓人準備馬車，我去看看這孩子。她年紀小，沒經過事兒。女人生孩子又是一腳跨過了鬼門關，她害怕也是常理。”

  嬤嬤聞言笑著道：“老夫人疼愛表小姐。”

  秦老夫人收起了信，道：“這孩子陪了我那幾年，又貼心又懂事，我如何不疼她呢。”她說著笑了笑，“如今她好不容成婚生子了，卻又遇上這般的事情，我自然是多疼愛她三分。”

  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秦老夫人還讓人準備好了拜帖，準備見一見林驚雨，問一下這剖腹產究竟是怎麽回事。之前兒子回來隻提了一句，若不是辛夫人找上門來說想要讓秦大人介紹著，去醫學院剖腹產，秦老夫人根本就沒關注過此事。

  後來因為辛夫人的緣故，她倒是聽秦大人略微講了講，不過秦大人著重於之前所有剖腹產的孕婦雖然有遇到突發情況的，可各個最後都是母子平安。

  如今看著辛夫人心中說害怕，又說萬一不行求保住孩子，秦老夫人這一顆心仿佛就被揪了起來一般，對於剖腹產的事情也有了些許的疑慮，覺得應當問問清楚才是。

  因此，這一日林驚雨正準備從醫學院回家呢，就收到了秦老夫人的拜帖。

  想到在尋找合適孕婦的事情上，秦大人這個京兆府尹幫了不少的忙，林驚雨倒是沒有遲疑，立刻讓人請秦老夫人去醫學院的會客室想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