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丫鬟怎麽敢隱瞞，聽到孫少爺問立刻把小蕊曾經肚子疼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說了。其中那個機靈的還補充了一句，“昨天早上，小蕊姑娘換洗了裏衣，是她自己偷偷洗的，奴婢發現了嚇了一跳連忙請罪，誰知道小蕊姑娘竟然並沒有生氣。”

  還說她平日照顧她就已經很累了，洗裏衣這點小事，她順手也就做了。

  這跟小蕊連穿衣服都讓她們暖了才穿的要求實在有些相悖了。

  孫少爺又問了昨天一天小蕊的活動，知道她一整天都待在屋中。

  “小蕊姑娘仿佛不太舒服，中午也隻喝了點熱湯。午後倒是想出去來著，隻是天色不太好，老太太給攔住了。”

  孫太太聽了這話點頭道：“是有這回事，那時候天色也快暗了，又起了風，她一個孕婦怎麽好出去。”

  孫少爺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些，半響才擺手道：“你們兩個下去吧。”

  孫太太一時沒反應過來，抓著孫少爺的手道：“這話還沒問清楚，怎麽就讓人走了？”

  等著兩個丫鬟都退了出去，孫少爺才臉色鐵青道：“若是我沒猜錯，隻怕小蕊早就知道她這一胎保不住，所以才會在昨夜看到素娥之後，故意攀咬她的。”

  說起來這並不是多麽高深的手段，隻是小蕊哭得可憐，加上素娥向來是嘴巴不饒人的性格，對上小蕊被氣得沒了分寸，這才讓小蕊占了上風的。

  孫少爺當時心疼沒了的孩子，也心疼小蕊遭罪，加上小蕊有孕之後孫少奶奶跟他大鬧了兩場，他下意識就偏信了小蕊的話。

  想到竟然被一個通房丫鬟給糊弄了過去，孫少爺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這怎麽可能，那可是她自己的孩子，她要是生下來想要什麽沒有……”孫太太還不怎麽相信，然而孫少爺這會兒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分析起來更是帶上了幾分冰冷。

  聽到孫太太這般說，他直接起身道：“娘，這件事情歸根結底是素娥受了委屈，昨夜我一時豬油蒙了心，隻顧著心疼小蕊和孩子，沒顧上管素娥。您把她關起來思過也就罷了，如今既然已經放了出來，就別再說什麽話為難她了。”

  他說著行了一禮，道：“後宅的事情，娘你也別管了，那小蕊不是個省心的。”

  孫太太被這硬邦邦的話氣得胃疼，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平日裏乖乖巧巧的小蕊更貼心一些，兒媳婦不是個省油的燈，這麽多年來雖然給孫家添了一個孫子，可是也隻有這麽一個孫子。如今她好不容易要有第二個了，竟然被這個兒媳婦給害了。

  沒錯，不管孫少爺說了什麽，孫太太還是認定了，是孫少奶奶害得小蕊流產，讓她少了一個金孫。

  而孫少奶奶還不知道這邊的事情，她一回去就立刻抱住了浩哥兒，仔仔細細把他看了一邊，又是摸他的額頭又是問他哪裏不舒服，等確定浩哥兒情況還好之後，她這才舒了一口氣意識到了一旁還有林驚雨在。

  “林大夫，你看我，隻顧著看浩哥兒，竟然也沒有同你說句話。”孫少奶奶歉意地笑了下，臉上的疲怠和憔悴暴露無遺。

  林驚雨並不介懷這點小節，隻低聲道：“浩哥兒昨夜還是受到了一些驚嚇的，不然病情也不會反複。母子連心，他擔心你，你做母親的自然也是牽掛他的。”

  最後這話說得孫少奶奶一下子眼眶都紅了，她抱著浩哥兒坐下，再抬頭看向林驚雨的時候才匆匆摸了下眼淚，低聲道：“多謝林大夫了。若不是你今日來，隻怕浩哥兒的病還要耽擱下去……”

  她被孫太太關了禁閉，底下的人踩低捧高，隻怕小英也不好去請大夫。

  林驚雨並不居功，隻笑了笑，等著孫少奶奶情緒穩定了些，這才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若不是白露聽到了隻言片語，我放心不下……”

  孫少奶奶聞言眼眶裏又全是淚水了，半響她才用力摸掉了眼淚，恨聲道：“不過是美色誤人，讓有些人豬油蒙了心罷了，這種明擺著的誣陷竟然也看不出來。”

  她心中有了怨恨，說話自然帶著戾氣。

  懷中的浩哥兒感覺到了，忍不住微微發抖。

  孫少奶奶不等林驚雨提醒就發現了懷中孩子的異常了，愣了下連忙抱著浩哥兒哄了起來，神色間也漸漸平和了起來。

  浩哥兒病著，又擔心了一夜，這會兒見著了孫少奶奶才放鬆下來。恰好此時藥也煎好了，他喝了藥不一會兒沉沉睡去。

  孫少奶奶把浩哥兒放到裏屋由小英看著，又簡單收拾了下這才出來重新招呼林驚雨。

  事情她三言兩語也就說清楚了。

  無非就是小蕊見了她一味的攀誣，說的是求饒的話，可是字字誅心，讓人以為是她暗中對小蕊那一胎做了什麽手腳。

  “我是看不上她爬、床的行徑，也對浩哥兒他爹不滿，可也用不著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啊。”孫少奶奶說起這樁事情依然是滿腔的怒火，“那小賤蹄子，我恨不得撕碎了她那張嘴！”

  “她就是故意激怒你，讓你言語間失去了控製，被她抓住了漏洞這才扣了你一盆髒水的。”林驚雨雖然不知道自己麵對“小蕊”這樣的挑釁能不能應對得當，然而私下平靜的時候卻是知道這些套路的。

  “你越是生氣，就越是著了她的道！”林驚雨提醒孫少奶奶。

  孫少奶奶一愣，半響沒有說話。

  林驚雨緩了緩語氣，認真對她道：“你仔細想想，若是你一味和孫少爺生氣，最後得意的是誰？”

  “難不成我還要忍下這口氣，那隻怕他們孫家上下更覺得是我害了那賤蹄子的孩子了。”孫少奶奶心中還是有怨恨之意，然而林驚雨的話她還是聽進去了，“我縱然是想要示好，也要先洗清了身上的汙名才是。”

  林驚雨想了想，既然已經走到了這步，她還是願意幫孫少奶奶最後一把的。

  “你若是有辦法讓我診到那小蕊的脈，我可以確認她究竟是被人動了手腳小產，還是這胎根本就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