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雨願意來孫家一趟已經說明了她的態度了，如今確認了孫少奶奶確實是無辜的，她自然願意幫人幫到底的。

  孫少奶奶聞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認真道：“她都已經小產了，之前的大夫為了保住母體還給她吃了打胎藥，你確定還能通過把脈看出她這一胎的具體情況嗎？”

  林驚雨想了想才道：“我不敢打包票，可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七、八成……”孫少奶奶沉聲道：“好，我賭了。我給你安排！”

  她說著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門口叫了一聲：“徐嬤嬤。”

  一個嬤嬤連忙過來，孫少奶奶低聲吩咐了幾句，徐嬤嬤先是露出難色，又看了林驚雨兩眼，這才咬牙應下匆匆離開了。

  這般又過了大約兩刻鍾，徐嬤嬤回來低聲道：“少奶奶，林大夫，已經安排好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孫少奶奶這才低聲道：“林大夫，請吧。此事不管成與不成，我心中都記著你危機之中伸出援手的情意。”

  林驚雨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帶著白露跟著徐嬤嬤一起去了一個小院子。

  院子裏還有股沒有散去的血腥味，林驚雨她們四人到的時候裏麵空蕩蕩的，連個伺候的小丫鬟都沒有。

  徐嬤嬤在旁解釋道：“恰好老太太把如花和似玉兩個小丫頭叫去問話了，我把其他人趁機調開，不然還不會這般方便呢。”

  這也是運氣了。

  林驚雨心中感慨，並不多話。

  一行人進了屋內，小蕊此時正吃了藥昏昏沉沉睡下，林驚雨幹脆示意其他人小心些不要把人給驚動了，然後上前坐在床邊給她診脈。

  大約是感覺到了身邊有動靜，診脈到一半，小蕊悠悠醒來，見到林驚雨嚇了一跳。

  白露也嚇了一跳，下意識挪動腳步擋住了徐嬤嬤和孫少奶奶，而林驚雨是幾個人中最為鎮定的，見她醒過來隻笑了笑，道：“小蕊姑娘是吧，不要害怕，我是孫家請來的大夫。同是女子，你有什麽不適可以大方告訴我，我給你開一個調養的方子。這個孩子沒了不要緊，以後總歸還是會有的。”

  小蕊定睛看了她片刻，雖然眼底有懷疑，可是想想如今孫少奶奶還被關禁閉呢，怎麽也不可能把她熟悉的大夫請來。

  再者，孫家確實也更習慣找林驚雨的。

  昨天夜裏若不是太晚了，也不會去找劉大夫。

  她這般想了一圈，整個人這才緩緩放鬆了下來，低聲道：“有勞林大夫了，我肚子疼得厲害……覺得空蕩蕩的……林大夫，那孩子會不會恨我沒保護好他？”

  林驚雨低聲安慰了她幾句，這才道：“那孩子會不會怪你，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不相信亂力神怪的說法的……”

  她說著頓了下，深深看了小蕊一眼，沉聲道：“不過，依著你的脈象來看，這孩子雖然是昨夜被劉大夫開的打開藥打下來的，可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你這一胎的懷像不好，不打胎的話隻怕是會一屍兩命……”

  “林大夫你不知道，都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有保護好孩子。他原本好好的，是我……是我做了錯事，惹怒了我們少奶奶……”

  林驚雨看著她做戲，而躲在床側的孫少奶奶已經聽得咬牙切齒，要不是一旁徐嬤嬤攔著她，甚至捂住了她的嘴巴，她說不定又要跳出來與小蕊爭執了。

  小蕊見林驚雨不說話，猶豫了下才又低聲道：“林大夫，我不會因為這次小產影響以後吧？我……都是我做錯了事情，是我不知廉恥，因為愛慕少爺就……少夫人生氣，打我罰我都是應該的，隻是我那孩子卻是無辜的，卻因為我而沒了出生的機會……”

  她說著低頭垂淚。

  林驚雨看了一眼，心中默默想到，小蕊雖然不算多漂亮的美人，卻自有一股子柔弱無助惹人憐愛的氣質在，這般低頭哭泣，不要說是男人了，饒是她一時也有些憐憫。

  隻可惜，這人沒走在正路了，所作所為都是歪門邪道。

  她歎息了一聲，“你的身子原本就不適合有孕，這次小產又傷了身，隻怕以後想要有孕都難了。”

  小蕊愣住了，怎麽也沒有想到林驚雨會給她這樣一個結論。

  因此，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屋中還有其他人，更沒有注意到有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站在了窗外，也聽到了屋內的對話。

  “你說什麽，什麽叫我不適合有孕，我之前不是有過孩子嗎？”小蕊猛然被打擊，一時間神色有些猙獰，顧不上做偽裝了。

  林驚雨見她露出本性，隻抿了下唇，道：“不適合有孕並不代表你不會有孕，而是指你縱然是有孕了，孩子也很難保住。小蕊姑娘之前有孕應當看過大夫吧，難道那大夫沒有告誡你，想要保住孩子的話，你最好是長時間臥床。縱然是這樣，也不見得一定能夠保住孩子？”

  這話……

  小蕊猛然抓住了身上的錦被，不敢置信地看向林驚雨。

  這話，當初診斷出她有孕的那個大夫也說過。她當時根本就不信，隻是這幾日如廁的時候頻頻發現裏衣上沾染了淡淡的血跡，她才意識到她快要保不住這個能給她帶來榮華富貴的孩子了。

  所以在當天晚上腹痛一陣陣傳來的時候，她才讓人去請了少爺和少奶奶，然後一口咬定她小產跟少奶奶有關。

  果然，少爺大怒，老爺和太太也大怒，而孫少奶奶那個笨蛋，一被她激怒就亂了章法，根本就沒辦法替自己辯解。

  她可謂是用了一個原本就保不住的胎兒，打了一場全勝的仗。

  若不是身體不適，小蕊恨不得開一壇酒大肆慶祝一番。

  而如今，她還沒從美夢中醒來，眼前的人竟然告訴她，她根本就不適合有孕。不止是這一次的孩子，以後的孩子她能保住的可能性也極低？

  “你騙我，不可能的！你是少奶奶找來騙我的對不對？”小蕊搖頭，下意識否認林驚雨的說法。

  林驚雨並不著急，隻起身看向小蕊，認真道：“我是孫家請來的大夫，小蕊姑娘的具體情況我也會如實向孫家說個清楚的。告辭。”

  她說著去拿一旁的藥箱，而小蕊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

  “林大夫，求求你別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