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攻弋眼睛一亮，想起根本不在天外天，而且在天外天他也藏不住身份，光亮又滅了下去，隻笑道：“不用，我很強。”

  嗬，自戀。時涸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

  攻弋的確很強，而且各個方麵都強的讓人受不了，而假攻弋強不強他不知道，之前假攻弋想要占他的便宜，被時涸用詫異和不解的眼神逼退，暫時還不敢問他理由。

  如果問了，時涸也找好了借口，來自於他和攻弋從前真實發生過的一件事。

  那次他因為跟攻弋生氣，找了兩個體型差距特別大的人，他還一個勁逗攻弋，讓攻弋隻能無奈地把他抱住不許亂動，可這根本攔不住他對攻弋耳朵吹氣，故意發出一些動靜。

  他還記得當時攻弋有些氣悶，被他拿著攻弋說錯話的事給堵了回去，最後把攻弋逗得跑出去打架了。

  後來他實在心疼了，攻弋卻說不行，怕他又折騰自己，抱著他不鬆手，他確切地感覺到了對方忍得有多辛苦，心裏暗暗後悔，之後再也沒用這種辦法折騰過他。

  到現在時涸都記得攻弋說的話，他說這件事等回了天外天再說，語氣既無奈又迫切，等真到了天外天，時涸曠工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

  那次過後，時涸沒再這樣折騰過彼此，不過攻弋也長了記性，不敢在這種事情上再跟他爭辯，隻是在他忙起來的時候陪他，不再動不動說什麽“不用麻煩”之類的話了。

  時涸在修真界演戲，攻弋卻在凡界幹活。

  根本沒有回山穀，卻莫名其妙被逮了的攻弋，假裝自己依然不能說話，非常不要臉地往角落鑽。

  要麽鑽到床與牆壁貼合的夾縫裏，要麽鑽到藥盆跟地麵的空隙中，反正能藏起來就絕對不會露麵。

  攻弋需要時間來恢複樂正仇的元嬰，符紙小人沒有修煉的可能，也沒有被煉化的可能，他被用手段暫時困在這裏，但好歹是個臨時宿體，養一養元嬰還是可以的。

  然而巫馬伯不給他足夠的時間，隨便掐個訣就能把攻弋從各個角落中拽出去，然後交代各種任務給他，把他當成了廉價勞動力。

  攻弋沒有跑過，隻會偶爾偷個懶，符紙人一掐訣就被帶回去了，跑不了也沒必要，不過養元嬰這件事宜早不宜遲，萬一出了什麽事他逃出去了呢，不養養好，對元嬰的傷害很大。

  頻繁更換軀殼本身就對元嬰的傷害極大，但如果有時間養一養的話，反而對元嬰更好。

  攻弋動了動符紙小人的小短手，拔起一支埋在地裏的山參，抱著它一步一步往回走，小紙人隻有水瓶大小，抱著比它還大的山參，就像小孩抱金，顯得既可愛又弱小。

  不過山穀中幾乎沒有人煙，唯一有人的地方在河對岸，司二最近在適應幾乎全廢的身體，司四在做飯，隻有巫馬伯可能看到這一幕。

  他不止看到了，還根本不打算幫忙，就看著小紙人抱著對它而言過於巨大的山參過河，小河兩岸對人來說都算比較遠，對一個小紙人來說更加遙遠，仿佛根本無法度過。

  可是攻弋並不是普通的小紙人，抱著山參一飄一蕩就落到了河中的石頭上，再次飄蕩過後就到了對岸，山參被他直接丟到了巫馬伯麵前。

  樂正仇本身就是大魔，被魔界打磨過，雖然保留了一絲底線，但還是被魔界的規則同化了，不敢隨意顯露弱態，對有能力殺他的人會演的很忠誠。

  攻弋演得不太像，不過他用樂正仇當自己的宿體，別人會下意識把他當成樂正仇，即使有區別，他們也隻會認為是心態有了變化。

  即便是特別敏銳的人也不會想到換了個人，除非他做了本人絕對不會做的事，又或者他們之間的反差過大，否則有天道的潛在演化，不會有人輕易察覺這件事。

  如果有世界內的人察覺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麽攻弋會被天道排斥出去。

  如果點破這件事的人也不是這世界的人，多半兩人都會被排出，還有較小的可能就是說天外天說得太多，以至於崩了世界。

  不受天道影響的人更容易看出別人的破綻，因此在一個世界內做任務的宿主們，更容易分辨出是不是本人，這也讓他們更容易聚集在一起。

  時涸為了避免任務者無故敵對，一般會讓所有宿主分散在不同世界，同一個世界的任務則交給天外天，但偶爾人數不夠，也會讓信譽值較高的宿主共同處於一個世界中。

  宿主彼此不知道他們都來自無邊之境，除非在無邊之境內遇到過，基於保密原則，時涸和他們的契約會強製要求保密關於無邊之境和天外天的消息。

  從前因為宿主們多嘴崩了太多世界，尤其是月償，動不動就找其他宿主求助，多數世界都是這麽被崩掉的。

  世界一崩，在世界內的宿主都算作任務完成，宿主不知道，隻覺得是他們求助的人幫了忙，隻有無邊之境在不斷修複掙紮求存的世界，讓時涸忙得焦頭爛額。

  那之後，時涸便加上了這條強製契約，讓之後契約的素質無法用任何方式將天外天和無邊之境傳遞出去。

  顯然天外天的人和宿主們並不是一個契約，他們隨意張開結界，或者在沒有世界內的人的時候交流，在有係統幫忙掩護的情況下，天道一般不理。

  話說回來，攻弋不知道巫馬伯是誰，他沒有任何關於未來的記憶，也並不知道巫馬伯原本的性格，隻在藥嵐的記憶中了解了那之後的巫馬伯，看他沒有變化，便以為他是世界內的人。

  攻弋默默扮演著樂正仇，卻不知道巫馬伯也在觀察和模仿他，還在心裏嘲笑他拙劣的模仿，隻在他做出某些小動作和小習慣的時候，才會讓巫馬伯眼前一亮。

  演得像不算什麽，如果習慣一致，那麽演得再不像，也會再給人加上一層“這是本人”的暗示，言行舉止反而沒那麽重要了，從這一點上看，巫馬伯覺得帝神還是合格的。

  如果帝神不是一個合格的宿主，他們的叛逃似乎就有了很好的借口——無邊之境的獎勵不公平。

  不過他們叛逃時不知道帝神和主神的區別，隻知道無邊之境有主神，甚至他們連天外天都不太清楚，是在某個科技世界複刻了係統後，他們從拆開的係統文件中了解的。

  無邊之境是主神一手創造的，存在於天外天中，或許可以把天外天當做一個世界看，其構成便是帝神統禦眾神，而無邊之境是其中最大的“組織”，地位超然。

  它負責管理眾多假世界、臻世界，以及將要形成世界的假界和墟界，誕生魂願的地方多半都在假世界。

  臻世界更加穩定，能容納更多不甘和執念，所以臻世界的魂願和執念也需要足夠深刻才能到天外天，一般需要集多數人的魂願於一身，導致大多數情況都近似於拯救世界。

  叛逃者的係統各式各樣，各係統知曉的事情也不盡相同，直到拆開了足夠多的係統，他們才碰到一個源係統。

  最初的宿主和係統都是臻世界的人，或有大才能，或有大氣運，各不相同，他們死後與時涸簽了契約，穿梭一個又一個世界，係統們經過一次次升級鎖了記憶，宿主則多次輪回早已離去。

  應該說最初的那批人，都不記得初時的無邊之境了。

  無邊之境的主神非常狠辣也非常果斷，沒有能力公平的時候選擇壓榨，有能力後又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公平，從前的一切都被封鎖，再無人知曉。

  想來主神應該想不到他們把係統拆解後讀到了這些文件吧，這些他認為埋葬了的過去，被一群叛逃者重新挖了出來。

  如果攻弋或者天外天的某些神知道叛逃者的想法，一定會感歎信息不對等的差距，雖然人的記憶可能消退或改變，但天外天是有自己的記憶的，那些存於天外天的一切，都不會隨著時間泯滅。

  嗯……其實是他們早就知道了，而且他們有不少都是當時的宿主或係統，隻有一些犯過大錯的人被時涸送回了世界，堅持下來的早就成了神。

  不過是他們的文件被後來的係統繼承了，所以他們才會把自己的記憶文件封住或粉碎，現在的係統大多是覺醒了自我意識的子係統，連源係統都隻是曾經源係統的子係統。

  可憐了這些孩子們，自我意識大多伴隨著感情和欲望的發酵，有些係統的念頭的確太多，他們想管也管不了。

  而且他們的子係統實在太多了，也管不過來，再加上覺醒了自我意識的子係統基本不歸他們控製，會直接和無邊之境契約，因此，這件事根本威脅不到時涸。

  更何況時涸從來沒有對不起過他們——就算有，因為無邊之境的特殊地位和帝神對他們的補償，他們也早就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