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1 章
作者:雲白子玨      更新:2021-09-08 09:56      字數:3097
  “可以下床了,試著自己走一走。”

  大夫抬手,雖然在宣布一個能振奮司二心靈的好消息,語氣卻十分平淡,仿佛這種類似起死回生的神奇手段不是他做到的一樣。

  作為一個腿上沒傷,卻因為胸口腹部的傷導致不能起身的正常人,聽到這句話心裏不由嗤笑。

  他又沒躺幾天,怎麽可能連路都走不了?

  接著,司二起身的動作太猛,剛用上力就出現了深深的無力感,單膝跪倒。

  “慢點走。”他道。

  司二訕訕,扶著床沿緩慢起身,筋骨被廢,武功盡失,這種體驗真差,分明內傷已好、外傷愈合,全身上下察覺不到一點疼痛,也不感覺虛弱,但就是使不上力氣。

  大夫剛指導完司二走路,離開他的房間,就突然向山穀的出入口看了過去,又詫異地掃了一眼無聲升起的陣法。

  元嬰雖然脆弱,但對付幾個普通人並不困難,攻弋悄無聲息地解決了有可能打草驚蛇的一隊人,剛偷溜回之前的位置,就看到男人抱著一隻不知從哪撿來的淺紅色小雀站在那。

  “進來、煉化,我不殺你,否則……”男人隨意握了握手,他身邊的樹與石霎時炸開:“你逃不掉。”

  攻弋:“……”

  它的體型實在有點小,隻有瓶蓋般大,不是凡界比較常見的鳥,資質又弱得一塌糊塗,如果攻弋真的煉化它,想要再重新凝練元嬰換一個軀殼,不知道需要多久。

  無聲的抗議隻持續了幾秒,隨著攻弋腳邊的石頭再次消無聲息地炸開,元嬰體迅速躥了過去。

  一瞬間的對峙以攻弋鑽進它的體內結束,也讓攻弋終於知道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了,它是藥嵐,被它的主人起名為朱雀,當然它並不是神獸朱雀。

  朱雀是修真界萬年難得一遇的靈鳥,以藥為食,因為極其稀少,很少有人知道,所以隻有一個傳奇般的稱呼,便是靈鳥藥嵐。

  藥嵐的族群在巉岩山上,連修真界的超級高手都經常在這座山斃命,於是修真界的人幾乎都知曉藥嵐,卻不知曉藥嵐是不是真實存在的,說是隻有醫癡才能得到它的認可。

  實際上,巉岩山有著非常豐富的珍貴藥材,可願意到巉岩山采藥的修士無比稀少,多是醫癡藥聖,藥嵐才因此有了這樣的傳說。

  這種鳥本身並不難得,隻要給它一個它沒吃過的珍貴藥材,它就願意跟人離開,朱雀就是這麽被他拐走的,不過藥嵐提醒嬌小卻食量驚人,能吃下它體重的十倍藥材,一般人都供不起。

  藥嵐的羽毛多數為藍色,偶爾有青色羽毛,沒有紅色,朱雀是族群中唯一一隻紅色的藥嵐,它長相漂亮,符合鳥類的審美,受到了很多藥嵐的追崇。

  它雖然是藥嵐中身材最小的一隻,卻不是其他藥嵐認為的雌性,而是正兒八經的雄性,然而所有追求它的藥嵐都是雄性,這讓它傷透了腦筋,於是他跟人出來前,結了這樣的契。

  不能告訴任何生命其它藥嵐的體型,如果非要說,就必須說它是最魁梧的那隻,不然它會離開。

  它的主人,也就是司二的大夫,名叫巫馬伯,是修真界修為最高的藥聖,雖說外表看起來麵癱又嚴肅,其實心是黑的,朱雀見多了他坑了人還被人感謝的樣子。

  朱雀覺得自己很機靈,被坑過一次後就再也沒吃過他的藥材,都是自己溜出去自己找,又總是被巫馬伯尾隨,搶走了它找到的大部分藥材。

  這樣的相處方式導致它們其實在相互利用,以至於朱雀在偷一個極其珍貴的草藥的時候,巫馬伯沒有救它,讓它被食靈獸吸走了靈魂,用它的命來了一招螳螂捕蟬。

  藥嵐本身就是一味活死人肉白骨的藥,巫馬伯就收了它的軀殼。

  麵對藥材的時候,巫馬伯就非常有耐心了,每天都會給它喂食物,以免它不小心死了,藥效就不好了,要知道它活著的時候,一天能刺三滴血而無恙,死了就隻有一小盅。

  藥嵐最快速度堪比閃電,喙的堅硬程度能給巉岩山鑽出個洞,這在凡界就是沒有敵手的戰鬥力,但在修真界還有些不夠看。

  而且朱雀的天賦極差,隻是煉體期小成,即使這樣,它也能做到出神入化,雖然在修真界,隻要築基了的人都能做到出神入化……

  攻弋用翅膀碰了碰朱雀的腹部,朱雀剛被取了一滴血,有點疼。

  巫馬伯看著小小籠中鳥,目光犀利:“你是何人?”

  攻弋:“啾。”樂正仇。

  巫馬伯表情變了變,無奈道:“它可口吐人言,何況你已修成元嬰,能元嬰離體,起碼也有出竅實力,如此……實在不像話。”

  攻弋:“啾啾。”我不能煉化它。

  “我說過,煉化它。”巫馬伯晃了晃小籠子,一道電弧閃過,藥嵐抽搐了兩下,直挺挺倒了下去。

  元嬰迅速從藥嵐身上離開,帶著從藥嵐身上補充到的靈氣迅速躲過攻擊,再次向遠處逃竄,樂正仇到底是個大魔,沒有修習過靈氣,隻這一個動作就流失了全部靈氣。

  攻弋回頭看了看,巫馬伯依然沒有追上來,不由鬆了口氣。

  他這次是欺負巫馬伯沒有立刻用陣或符封住他,可下一次再被抓到,再想逃恐怕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再者,他的確嚐試過煉化藥嵐,真的沒有用,不過既然他已經躲過了攻擊,也就順勢逃了出來。

  另一邊,巫馬伯若有所思地看著元嬰逃走的方向,通常都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微笑,用食指輕輕碰了碰下唇,帝神?看來沒有主神那麽受天道歡迎啊。

  修真界,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牢關押著一個男人,全身的痕跡證明了他此前都經曆了什麽樣的刑罰,可男人仿佛不覺疼痛般,一聲不吭。

  時涸微微眯眼——這個動作是他跟攻弋學來的習慣,攻弋全神貫注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眯起眼睛,時涸覺得好玩,經常故意去學他,後來自己也養成了同樣的習慣。

  太像了,這個男人太像攻弋了。

  自從被攻擊以致係統功能暫停後,他牽引了契約,進入了原本的宿體,發覺這些叛逃者似乎來勢洶洶,便決定直接到修真界看看情況。

  他們不一定知道自己還能進入原本的宿體中,或許會猜測自己隱藏在宿體身邊,但如果他們的目的是他,一定會做好兩手準備,所以時涸從一開始就沒有隱藏自己的身份。

  不管他們有沒有可能知道自己是誰,如果他們不打算逃,總會來找他的。

  這不是嗎,他們帶了假攻弋來,大概覺得他沒辦法分辨出哪個是真的攻弋,時涸看向身邊的男人,對他笑了笑,非常乖。

  出現在他身邊的所有人都不會是真的攻弋,時涸非常確定,且不說單憑氣息他就能確定這人是不是自家老攻,單說攻弋被天道針對地很慘,本身就不是單純的人禍。

  他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可還是認真選擇了最像的那個,不管這些人會不會懷疑,總歸他會認真演戲,這個他最擅長了。

  其實他們演的這些人都很像攻弋,隻缺了一點漠然,對一切,甚至包括自身的漠然,那種自己本就什麽都沒有,所以擁有的東西全都被人拿走也無妨的漠然。

  凡是從世界內成長的生命,沒有人能學得來那種從虛無中成長的氣質。

  啊、對,攻弋最怕的就是他出事,怕到可以承受失去他,即使一個眼神,都能明確地傳遞出將他視若珍寶的訊息,時涸表麵對身邊人笑得很乖,心裏卻在不斷地挑著他的毛病。

  眼中的欲望太多,掩飾地還不到位,還經常把一個自以為身邊隻有他的帝神,演成一個權利在握還心懷鬼胎的昏君。

  時涸看著受罰的男人,心道,果然還是演比較簡單的內容才更像。

  一般的係統都有痛覺屏蔽功能,隻有像攻弋那樣不受係統調節的人有可能失去它的作用,而且攻弋隻是強忍著,當用上沒有特殊能量的宿體的時候,經常能看到他的牙關被自己咬到出血。

  他是更耐疼也不怕疼,而不是不疼。

  時涸心裏一痛,又開始心疼了,於是順其自然地握了握假攻弋的手,淚眼婆娑:“我想起你之前受傷了……”

  假攻弋安撫地笑笑,表情很淡,一點兒也不像攻弋:“沒事,我不疼。”

  時涸乖巧道:“我知道啊,但是看著太嚇人了,不行,下次我要再把你的東西升級一下,讓你能選擇受傷的時候是否反擊。”

  他們根本就不會把係統升級,因為他們平時帶出來的係統都是同一個係統的子係統,根本不需要升級。

  況且,他們就算出了事,憑自己就能解決掉故障,時涸本身就是創造出係統的人,就算在世界內,隻要他想恢複係統的功能,不管哪個世界,他怎麽都能有辦法的。

  這次是他不急著恢複,就是想看看這些叛逃者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