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作者:雲白子玨      更新:2021-03-01 13:31      字數:3213
  陳梓以平鋪直敘的口吻說:“你不會死,被它們抓住隻會成為那些東西無限的力量來源,等它們經過中轉到達光界麵後,很可能就不再是不危險的東西了,與秩序員的職責相悖。”

  攻弋皺起眉,他的話的確有理,哪怕這種情況的概率不高,可隻是一、兩次也不行。

  陳梓顯然已經有了辦法,不然也不會這麽幹脆:“我會事先收取你的代價,把你編寫為光新人,如果你在某次中轉裏死亡,可以以無形態的方式留到故事結束。”

  無形態,就不存在被抓住的可能性了。

  陳梓開始書寫契約,橙色的筆落下的每一個字都是深紅:“第二點,我無法左右你的選擇,而最後那個問題,我建議你去找‘樓海’小姐,她負責中轉道具配發。”

  道具?攻弋愣了一下:“……我能用?”秩序員少有能夠使用的其它能力道具。

  陳梓搖頭:“有些道具沒有作用,但場景類的道具可以使用,不管你能不能使用它,最主要的是能夠留下道具的使用痕跡,以免你無法解釋。”

  攻弋若有所思。

  陳梓笑了:“不要想著給光新人要道具,他們有獲得道具的途徑和限製,你是秩序員,所以給你開後門不會有事,但光新人不行,契約與他們直接相關,你會好心辦壞事。”

  說著,陳梓把契約交給攻弋,連著橙色的筆一同:“我會收取你的體溫作為代價,它對人影響很大,但對你沒什麽影響。”

  契約上洋洋灑灑的深紅,每一筆都帶了難言的規則。

  攻弋簽上了名字,契約的紙張忽然消散,在手腕處匯聚成了一根黑線,鬆鬆垮垮地係在上麵。

  陳梓收了筆就想走,但動作間停了停,還是開口道:“樓海、栗冬她們都不願意看到你,靠你自己恐怕很難找到她們,我這裏有一個轉移道具,關鍵時刻,興許能救你一次。”

  這句話說得有些高深莫測,攻弋皺了皺眉,壓下心底忽然湧出的焦躁。

  一隻澄清的藍色珠子穿入黑線,重量將鬆散的線微微繃直。

  攻弋剛張開嘴還沒出聲,陳梓就道:“不謝,我的契約對秩序員不算穩定,你不能在中轉時使用能力和武器,不然它一旦斷裂,你就會立刻被收取契約的代價,無法再維持契約。”

  話音落地,陳梓推開門離開了房間,像是說了言不由衷的話,所以迫不及待的逃離。

  攻弋握了握拳,他對自己體溫消失沒有實感,隻覺得房間的溫度似乎高了一些,但他一直都有這種感覺,倒是不覺得自己付出了什麽代價。

  他在暗界麵多被關了好幾天,解決了這件事後回了光界麵,肅麒還在學校讀博,每天跟著教授搞鑽研,收集臨床資料。

  這幾天他被光界麵遺忘,簽到也一定被忽略了,不過他的情況特殊,偶爾不在學校幾天不會有事,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就好。

  攻弋在博士生的宿舍床上醒來,室友不在,一間男生寢室與肅麒記憶中的完全不同,曾經井井有條的幹淨宿舍一去不返。

  手機裏沒有任何消息,電腦中需要處理的郵件也不多,雖然他被遺忘,但這個由肅父身份開的郵箱不會被遺忘,幾項報告和資料都按時發了過來。

  處理好郵件的問題,攻弋挽了挽袖子,拿起掃帚和垃圾桶把垃圾清理幹淨,又用毛巾把桌子和窗戶擦幹淨,天色漸漸變暗。

  肅麒的宿舍是隻住了三人的四人間,室友是心理學的宋霖和王利科。

  宋霖被稱為“笑麵虎”,因為他鑽研的題材是催眠,不管在哪都下意識觀察四周,時不時弄幾個小道具把玩著,王利科中招無數次,養成了見到他拿東西就嚇一跳的習慣。

  王利科鑽研的題材是比較正常的“危機幹預”,分為災後心理危機分析和應急幹預方案,十分擅長排解焦慮。

  肅麒研究“病理心理學”,沒到測量與矯正的程度,在主動觀察、鑒別擁有異常心理的人的行為模式和心理動機的階段,他需要養成屬於自己的測量方式並不斷探討加以改進。

  正拖著地,肅父來了電話,攻弋接起:“喂?”

  肅父的聲音有點高興:“小麒啊,最近忙不忙啊?我這個時間打電話,沒打擾到你吧?”

  攻弋嗯了一聲:“我最近不忙,您和……媽的身體怎麽樣?”

  肅父沒有注意到他話語中的遲疑,樂嗬嗬的:“我們一切都好,前幾天我就想給你打電話了,老婆子說別打擾你,說搞學術研究的都忙,但下周小麟過生日要回家過,所以我們就想問問,今年能不能回家啊?”

  攻弋點點頭:“我過兩天要去國外參加研討會,去兩周,小麟給我打過電話,我把禮物郵回家,等我回來再回去看你們。”

  宋霖開門就看到攻弋在打電話,對著王利科比劃不要說話的手勢,兩人躡手躡腳走進宿舍,還無聲的和正打電話的攻弋打了個招呼。

  肅父一開始的興奮漸漸消失:“啊……這樣啊,沒事,那你忙,家裏一切都好,錢夠不夠花?爸再給你打點錢吧?出國花銷好像挺大的,得注意身體,別累壞了,好好吃飯啊。”

  攻弋嘴角帶了笑:“您放心吧,錢夠花,我們也有工資和撥款的,出國不用自己花錢。”

  肅父應了幾句:“你別不舍得花錢啊,家裏雖然不算富裕,但也不窮,留點錢在兜裏隨時用,需要的時候沒有錢就不好了,我給你卡裏打一點,多吃點東西啊。”

  攻弋笑道:“那謝謝爸,你們也保重身體。”

  電話剛掛斷,宋霖就挑了挑眉:“過兩天要去國外兩周參加研討會?我怎麽沒聽說過?”

  宋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白,臭屁地帶著平光眼鏡,手指間把玩著兩枚硬幣。

  攻弋搖頭:“假的,肅麟讓我給他們一個驚喜,下周是我媽生日。”

  王利科湊熱鬧似的往前一站:“幫我給伯母問聲好哈,對了,你前幾天去哪了?我們不習慣沒有人打掃衛生的日子啊!”

  攻弋:“……”

  宋霖對著王利科翻白眼:“人家裏慶祝跟你有什麽關係?而且人肅麒不回來,你自己沒有手腳嗎?就是給你懶的。”

  王利科耿直道:“說的像是你收拾了似的!你不是也沒收拾嗎!”

  兩人又熟門熟路地吵起來了,攻弋把地拖完,肅麒早就習慣了這兩人的相處方式,他也不理會這兩個鬥嘴,在櫃子裏拿衣服準備去洗澡。

  宋霖交鋒中抽空和攻弋打了聲招呼,扭頭接著和王利科鬥嘴。

  早上,攻弋找教授請了下周的假,說自己從罪獄參觀回來的時候生病了,把自己不在的事糊弄過去,至於去罪獄參觀,是肅麒離開前找的借口。

  又過了幾天,攻弋整理好之前肅麒的報告,修改批注後交給教授,就坐上了回家的飛機。

  肅麒和肅麟的大學在跡省,要飛四個小時才能到鸝市,肅麟單位在跡城旁邊的跡龍市,肅麒學校在跡城較偏僻的北區,買機票都買不到同一班。

  不過他們想見麵很容易,開車兩小時,或者高鐵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

  和肅麒不同,肅麟自己租了個房子,兩室一廳,不算大,自己一個人住也不小,肅麒曾去住過兩天,他房間裏滿是鬼畫符,還堆放著不少從店裏順走的香燭。

  下飛機的時候才四點多,天色已經見亮,如果要看日出,現在是非常合適的時間。

  肅家四口都是愛幹淨的性子,有些殘破的店麵重新裝修之後看上去古韻十足,門口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黃布上畫著的山水畫仿佛活了過來。

  攻弋把燈籠扶正,拉著行李箱思考敲門和等一會哪個方案比較好。

  肅父習慣早上六點起床,大概六點半出門散步,所以他大概要等一個小時左右。

  一個亮堂的商業街,客源冷清的香燭店門前站著一個男人,身旁放著不小的銀白色行李箱,手中拿著手機擺弄,拇指靈活地點著屏幕。

  剛過了冬的天氣稍有些涼,深灰色的呢子外衣看起來很暖和,筆挺的西裝褲配上皮鞋,像是個商務精英。

  視線上移,四六側分的短發非常利落,細峰眉配上狹長的柳葉眼不會給人壓力,眼睛低垂,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又多了一股認真的感覺。

  高挺的鼻梁和泛白的薄唇位置完美,不但不顯得過於鋒利,還增添了溫柔的氣質。

  攻弋側過頭,看向某個角落,眉毛微皺。

  肅麟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地走出來:“嘿嘿,哥。”

  攻弋:“……”

  肅麟聳聳肩,一把摟住攻弋的肩膀,吸了一口涼氣:“哥你身上好涼啊!到底站在這多久了?真笨,跟我走,弟弟帶你吃頓火鍋暖和暖和,天亮再回來。”

  一邊走肅麟還一邊念叨:“不對啊哥,你不是三點四十到嗎?就算走著到家,現在也還不到四點半,你坐的飛機沒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