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的號角聲再次吹響，第二場緊跟著第一場開始。

  男生一愣：“……不休息一下嗎？”

  貝納看著兩匹馬勢頭不減：“耐力賽了。”

  兩人騎著馬看著比賽，直到三場比賽後兩個人終於暫停了，他們才恍恍惚惚地開始讓自己的馬小跑起來。

  ……兩匹馬和騎手居然都完整地撐完了三場比賽？盡管第三場兩匹馬的速度都慢了些，可這也是徹徹底底的連賽三場啊！

  攻弋不知道小少爺看完了自己的比賽，此時正和另一位賽手說著話。

  男人拍了拍棗紅馬，愛不釋手：“真是好馬，要不要賣給馬場？換一個馬場的承諾怎麽樣？”

  承諾永遠比金錢好用。

  攻弋笑了笑，這匹馬是他在路上遇到的養馬場裏買的馬，確實速度不錯也很有靈性，是個挺好用的代步工具：“可以放在這裏養。”

  男人習慣了他聲音的嘶啞，得到滿意的答案就把人帶回建築，邊走邊道：“這規矩形成十幾年了，你是第十三個通過挑戰的人。”

  攻弋看向男人：“十三？”

  男人點頭：“皇家十二護衛長，聽說過嗎？”

  攻弋微微搖頭。

  男人也不覺得有被冒犯，解釋道：“皇家馬場的規矩是給挑戰通過的人他所求的物品，這些來自於國王，他們達成所願之後，都成為了皇家的護衛。”

  又一個男人迎了上來，笑道：“不加入皇家護衛也是可以的，這不是規定，皇家不會強求。”

  男人行禮：“四王子殿下。”

  攻弋也跟著行禮。

  四王子直接扶起攻弋：“你可以先講講自己想要什麽。”

  攻弋正色：“情報。”

  傍晚，攻弋從皇家馬場離開，眉頭緊鎖。

  他所懷疑的事情被印證了，天使並不是沒有目的的跟隨這些能改變什麽的人類，而且不僅如此，天使還出售了大量魔法配飾和天使血液，像是在囤積財產。

  說來可笑，天使何必囤積人類的財產？

  但這並不是某個天使的獨立行為，而是天使城中大部分天使都在這樣做，人類雖然分不清戰鬥天使和普通天使的區別，卻大概知道不僅有普通天使參與。

  另外，國王的確和惡魔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合作，可以合作的消息來源還是天使。

  聽起來似乎是天使城有別樣的目的。

  可攻弋覺得自己有哪裏忽略了，一時找不到頭緒。

  攻弋本身修本源的速度就比世界內的人修煉的速度快上一些，但無論怎樣都快不過“投機取巧”，所以他隻能在不動用魔法情況下行動，以免引得克裏的注意。

  不隻是克裏，隻要是天使或惡魔，都能在魔法波動出現的時候感受到，他必須小心行事。

  首先要脫離天使城和地獄島的掌控，才有可能觀察到全局，他這段時間不但不能簽訂契約，還要盡力隱藏好自己的身份。

  ……看來在修滿本源之前都需要餓著了。

  一道靈魂能抵五十年的饑餓，攻弋也不確定在自己餓到必須動用魔法之前，能不能把本源修滿。

  至於小水滴……

  攻弋遙遙看向天使城領地的方向，拳頭不自覺握緊。

  暫時，不想麵對。

  無論是貴族府還是皇家，攻弋都沒有想去的意思，既然國王與克裏有某種程度上的合作，那麽除了溫柒之外，他都沒有辦法隱瞞下去，更不能遇到克裏就直接走人。

  溫柒對國王隱瞞他的身份，主要是因為溫柒自己就是通魔者，他們算得上互利互惠，可其他人不比溫柒，甚至可能分不清形勢。

  他有預感，不能讓自己陷入太危險的境地，否則很可能發生他不想看到的事。

  ……

  近三十年過去，天使城暗流湧動，地獄島似乎也發生了什麽預料外的差錯，平靜之下隱隱形成的針鋒相對，讓一些毫不知情的人類都有風雨欲來的感覺。

  攻弋的本源修了一半，克裏的本源被他轉化，繼續下去，修本源的速度會越來越快。

  這段時間他一直躲在黑暗森林最開始的山洞裏，一道結界就能閉關到天荒地老，隻是他忽然發覺小水滴的氣息在慢慢消失。

  ……靈魂對惡魔來說實在是大補，一不小心就忘記了時間，原本他隻打算閉關幾年而已。

  說這些沒有用，攻弋也顧不得防備克裏，一雙翅膀用力扇動，四周仿若強風襲來，以魔化天使為中心呼嘯而去。

  漢德森伯爵府。

  五十幾歲的貝納看起來隻有二十歲，一張不符合年紀的少年麵容橫跨一道傷疤，全身是血，顯然之前經曆了一段殊死搏鬥，現在在昏迷當中。

  年近四十的貝奇指揮著仆人送藥端水。

  醫生打扮的男人正包紮著傷口，道：“舊傷未愈，新傷幾乎貫穿心髒，如果不是他曾吃過靈果體質不同，人力恐怕無力回天……天使城同不同意用魔法治療他？”

  貝奇搖頭，怒氣幾乎溢出：“天使城堅持哥哥盜取靈果，不給予救助！”

  醫生似乎早有預料，拍了拍貝奇的肩膀：“柒賽爾公爵給我們提供的消息都被證實了，那為什麽不找找那個魔化天使？他似乎有著類似治愈的能力。”

  貝奇歎了口氣：“哥哥第一次出事的時候我們就找過，再說了，如果我們能找得到，王級惡魔肯定也能找到。”

  醫生輕輕搖了搖頭：“伯爵和夫人現在還好嗎？”

  貝奇笑了笑：“母親身體越來越好了，父親的情緒在好轉，他們現在越來越不記事了，隻認得我和哥哥，偶爾會提及一個叫‘羅伊爾’的人，我總感覺別有深意。”

  畢竟伯爵府與攻弋有交集的時候貝奇還沒有出生，自然不知道羅伊爾不是“人”，因此，受到貝奇暗示的醫生也沒有把魔化天使和羅伊爾聯係起來。

  攻弋還沒到達天使領地，克裏無聲無息地出現。

  “你又消失了很久。”他在攻弋正前方十幾米處浮空，已經不需要用來借力的鎖鏈了。

  攻弋猛地停住仍在前衝的身形，將將停在克裏兩米之外。

  克裏手裏虛握，鎖鏈似是馬上就要攻擊過去：“我真的很好奇，你每次藏起來我都找不到你，而且你每次都會變強……你有隔絕魔法的方法？”

  攻弋心裏暗暗著急：“讓開。”

  “我對你藏起來的方法十分好奇，或許可以達成交易？”克裏手中的鎖鏈抖了抖：“——如果你著急的話。”

  攻弋從倉庫中取出一次性高級結界卷軸甩了過去：“我要三年。”

  鎖鏈輕鬆將之卷住，克裏對裏麵奇特的魔法痕跡挑了挑眉，向外退開幾步，無聲表達交易完成。

  看著攻弋飛遠，克裏用手拿起卷軸，閉著眼感受了一會，忽然笑了：“真不愧是栽種了精靈樹的初天使，唯一被神所忌憚的惡魔。”

  貝奇用麵巾擦了擦貝納身上的血，深深歎了口氣。

  醫生跟著歎氣道：“他到底應了國王什麽事？每次回來都受著不輕的傷，不像原本的計劃啊。”

  貝奇搖頭：“哥不願意告訴我，但應該和他成為單翼天使有關。”

  “單翼天使……”

  “誰！”貝奇和醫生的目光同時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好像他們從很早以前就學會了聽聲辨位的能力，兩人的動作近乎本能。

  克裏自半空落到地上，仰頭看向攻弋：“你著急要尋找的人，是單翼天使？”

  攻弋皺了皺眉，似乎不滿克裏一直跟著他。

  克裏習慣了攻弋不多話的性子，抱著臂，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攻弋：“你要三年，我同意，但你有辦法躲開我，我不會給你機會。”

  攻弋沒說話，徑自走進房間。

  醫生把自己包紮好的地方隨意打個結，起身和貝奇一起擋在攻弋麵前，兩人手中還拿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血色玻璃珠。

  克裏嗤笑：“他們好像一點兒也不歡迎你啊？”

  攻弋皺著眉看向貝納，滿室的血腥味極重，小水滴生死不知地躺在床上，和他從前對小水滴的判斷有著天壤之別。

  他的確見過小水滴陷入謀劃的時候，也見過他鋌而走險，卻從沒見過幾乎算得上一敗塗地的小水滴。

  這個世界的大走向還沒有結束，小水滴就已經重傷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攻弋再來得晚一些，恐怕那時候見到的會是一具屍體。

  醫生和貝奇對視一眼，實在看不懂現在的情況。

  克裏挑眉：“你已經魔化了，不可能有天使的治愈能力，再者，單翼天使是殘缺的，就算你還是當年的大天使，也沒辦法把他從死神手裏搶出來。”

  攻弋不為所動，就像是單純的過來送他一程，隔著醫生和貝奇兩個人，靜靜地站在門口看向貝納。

  醫生和貝奇一驚，異口同聲：“魔化天使？”

  ……一口一個魔化天使，聽起來更像溫柒叫他。

  攻弋有些無奈，額間的紅色再次亮起，血皇冠以極度緩慢的速度靠近貝納，醫生和貝奇下意識擋了一下，又互相對視一眼，還是讓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