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小男孩怒氣衝衝地趕走一群圍毆一個小孩的人，轉頭就對另一個小孩生氣怒吼：‘攻小弋！他們這麽欺負你幹嘛不還手！’

  小攻弋一臉嚴肅，非常認真：‘管理局規定……’

  話還沒說完，小男孩整個人都炸了：‘什麽管理局規定！管理局規定不許用能力手段對付普通□□腳總可以吧？這群人就是看你好欺負才欺負你，你不還手他們就會越來越過分！’

  小攻弋看著男孩轉頭要走，急忙把人拉住：‘你要做什麽？時……’

  男孩猛地甩開，恨鐵不成鋼地怒吼著：‘你給我閉嘴！欺負到我的人身上了，我還能不去教訓教訓他們？在這等著，等著你時爺我給你報仇！’

  小攻弋一邊踉蹌著跟上男孩，一邊笨拙的試圖打消他的怒氣：‘我沒事，你看我已經好了，不疼……’

  男孩冷哼：‘不疼？’

  被按壓傷口的小攻弋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像是從嗓子裏生生擠出來的：‘不疼！’

  男孩不雅的翻了個白眼，繼續向前走去：‘如果我被處罰了，那就全是你的錯知道嗎？他們都打到你身上了你還不還手，還要我去報仇，所以就是你的選擇錯了！’

  小攻弋抿著嘴：‘是是是，我錯了，時涸你別生氣了，現在管理局……’

  男孩突然把小攻弋的袖子拉開，指著尚未愈合完全的傷口給他看：‘管理局管理局你就知道管理局！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傷！管理局管過嗎？不管他們管不管，反正我要管！’

  小攻弋默默把袖子放下，細數現在的情景：‘我們和普通人的矛盾正在調和，現在是免不了的，我變成現在的樣子之後已經好很多了。’

  男孩繼續冷哼，毫不理會：‘調和？調和的目的是平等，不是讓我們變成他們的奴隸！管理局對我們的規定越來越嚴苛，早晚會引起強烈反彈，你就等著看吧。’

  小攻弋點頭附和，表示時涸說的全對，末了小心翼翼道：‘別生氣了，我真的沒事……’

  男孩又冷哼，勉強聽勸的止住步子，揚了揚頭：‘對小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攻小弋，下次就別怪我出手了！’

  小攻弋連忙應下，保證下次一定會打回去。

  兩個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小孩子，白白淨淨的小臉還帶著可愛的嬰兒肥，步伐不穩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哄著自己的小王子，一個如成人般嚴肅正經，一個如少年般驕傲自負。

  夕陽下，兩個小孩牽著手，定格在最美好的時候，卻映出了不算美好的過往。

  ——

  攻弋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接著又茫然地眨了眨眼，剛剛體會到的充實和溫馨如同潮水退去，讓人來不及防備。

  黑霧無聲無息地包圍過來，克裏的鎖鏈嘩啦作響，好像方才的所有都是一場錯覺。

  ……

  僻靜荒涼的黑暗山洞，被鎖鏈穿透全身的男人低垂著頭不省人事，黑色的羽翼失去了一隻，另一隻隻剩一半，看起來像是被剝皮的鳥一樣淒慘。

  另一個男人百無聊賴地蹲在旁邊，單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

  半晌，克裏動了動鎖鏈，對被綁起來的人沒有反應感到氣惱：“羅伊爾，你就真的打算這樣死去？毫無理由的？”

  痛楚席卷，攻弋隻微微蜷了蜷兩根手指，不言不語。

  克裏盯著攻弋半晌，冷哼一聲：“前些天一些調皮的人類闖了進來，認為你是被鎮壓的惡魔——被惡魔鎮壓的惡魔啊，等你死去，恐怕人類還要歡慶一段時間。”

  攻弋並不在乎，隻是他有一種奇特的預感，不能就這樣離開這裏，所以才始終在這副身體裏忍耐。

  克裏忽的握住鎖鏈用力拉動，盯著身上被洞穿的地方噴出鮮血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的人，目光停留在那人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指骨上：“羅伊爾。”

  攻弋緊咬著牙全無反應。

  “你不想被惡魔控製，還是不想被我控製？”克裏等了一會沒等來回答，搭在鎖鏈上的手慢慢放下：“……我隻是想要一個朋友……永遠不會背叛我的朋友。”

  “我不會控製你做什麽，我想做的事我都能做到，我……隻是覺得你和天使不同，覺得你也許……更適合我。”

  他又等了一會，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苦笑道：“羅伊爾，你的本源靠你自己根本無法修滿，魔化的天使，尤其是你這樣特殊的魔法體質，一定會引起惡魔的爭搶。”

  他歎了口氣：“如果你不是我標記的獵物，會有很多惡魔找你，處境不會比現在更好。”

  攻弋平靜地抬起頭，嘶啞的聲音不帶情緒：“天使獄有你的魔法能量，暗靈果，也有你的魔法。”

  克裏看著攻弋：“但你清楚和我無關，契約讓我做的事，我不能不做。”

  “是誰。”

  “……最應該清楚這件事的人，應該是你，羅伊爾。”

  “恐怕隻有你是唯一從三千……”克裏頓住的同時手臂上的白色翅膀亮了亮，便直接轉身離開山洞：“如果你改變主意，等我下次再來吧。”

  攻弋皺起眉，重新翻動羅的記憶。

  三千年前，可以追溯到羅是審判天使的時候。

  當時的天使城製度與現在不盡相同，隻有達到大天使的地步才會被賜名，普通天使負責狩獵和為戰鬥天使上供，提供能量。

  現在天使城的普通天使隻需要狩獵自己的食物，維持天使城的植物和衛生，戰鬥天使可以食用精靈樹的果實，其中的能量比普通人的靈魂還要強。

  普通人的靈魂可抵五十年饑餓，精靈樹每百年結一次果，一枚靈果可抵近百年饑餓，可分而食之，以此來補充能量。

  精靈樹是羅親手栽種而出，當第一棵樹生根發芽，一小片空地上瞬間長起了十棵精靈樹，靈果每百年收獲一次，每次的富餘交由審判天使掌管。

  羅在審判天使位置上不足三百年，審判天使需要時刻以魔法維係整個天使城，是天使城最累的職位。

  但已經過去了三千年，羅的記憶也很模糊，盡管攻弋能提取大概事件，沒辦法回憶那些過於細節的事情，卻還是給攻弋提供了大概的思路。

  羅隻記得當年天使城動亂，一位審判天使被惡魔的侵染墮落，審判天使還沒有徹底墮落，但父神判斷它已經被侵蝕，不再受聖光。

  包括羅在內剩下的十一位審判天使，一同決定將之帶入審判庭交於父神，審判之刃將其徹底打散，而其餘審判天使同罪連坐，都被打入大天使行列。

  那之前，曾有一位審判天使說天使長不太對，然而降為大天使後，第一個墮落的就是他，羅參與了圍剿。

  天使長沒多久也陷入了墮落，之後所有曾經的審判天使一個接著一個墮落，天使無數次圍剿，但那時羅的任務變更成了圍剿惡魔。

  在天使城的檔案中，隻剩羅還活著，三千年已過，這件事似乎過去了。

  他的任務變得越來越難，天使的光籠對惡魔來說絕對無法脫離，可抓到的惡魔一不注意就會逃掉，他本以為是手下出了叛徒，於是去了天使城的檔案室查找……

  檔案中，記錄了當年天使長竊取父神力量的證據。

  羅無法確定現在的父神還是不是天使的父神，他隻是看到了那份資料，就竊取到了一小部分屬於父神的能量，他形成這種魔法體質就是這個原因。

  這足以證明那份資料的內容。

  還有人類的紛爭，某些大人物身邊會跟著天使，羅沒有懷疑，但攻弋對此很好奇，可惜的是羅的記憶裏沒有關注過人類大事，所以攻弋也無從下手。

  最後是克裏對羅的態度。

  克裏並不像他說的那樣想要一個朋友，不然他不會用把他綁起來的方式，更像是不擇手段也要控製羅。

  如果一定要有個理由，那就隻能是他身上的契約要求他控製羅，所以他才幾次三番無所不用其極，寧願裝瘋賣傻也要完成契約。

  唯一的問題就是克裏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這是契約要求，卻還要告訴他契約的信息。

  不過他的話還是可以信個大概，他的本源想隻靠自己修滿確實很難，可要說引起惡魔的爭搶卻完全不可能。

  應該說，除了克裏之外，大概沒有惡魔能助他修滿本源。

  如果克裏不再盯著他，就不會有惡魔想要控製他。

  攻弋抬起頭，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隻是簡單的一個小動作，被鎖鏈貫穿的傷口再次流出血來，衣服被血液粘在身上的感覺十分粘膩。

  如果他的想法大體沒錯，那麽現在恐怕沒有任何一條路可以擺脫困境。

  同意，他就屬於同時被克裏和克裏的契約者所掌控；不同意，他沒有足夠的魔法，更沒有辦法斬斷現在的境地。

  隻要他打不過克裏，就算逃得了一時，也不可能躲到本源修滿。

  不得不說，這是他穿越過的所有世界裏麵，惡意最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