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作者:雲白子玨      更新:2021-03-01 13:30      字數:3234
  就目前的形勢,乍看之下好像是馮芮在昨晚主動去找了李珈,但實際上她們還有泳池的獨處時間,不一定是誰主動找上了誰。

  況且李珈脫罪的方式很有趣,說昨天回來時和馮芮約好了一起住,她們是室友,想說些悄悄話。

  這個證據由朱季作證,表示今天早上很早的時候就相互遇到了,能證明李珈一直住在馮芮的房間裏,而且昨晚兩人的交談也被路過的楊武聽見,似乎是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利用了大家先入為主的想法,幾句話竟然就能成為證據……也是可笑。

  其它人當然不會有不在場證明,也不需要有,隻有和孫而易一起住的李珈才需要這種證據,盡管如此,大家還是象征意義上表示自己在自己的房間休息。

  而當在場論拐向攻弋時,竟然沒有人察覺不對。

  可此時,許知良想的不是什麽不在場,甚至思維都不沒有和其他人保持在同一頻道內,他滿腦子隻有攻弋房間的箱子。

  那個由島主提供的、不知有什麽用處的東西,在經過他們的商量之下,現在正在攻弋的房間裏。

  幾人翻著東西,攻弋站在門口不為所動。

  即便不在虛妄之地,正常小妖化人也不會脫落本體毛發,最多不過是掉了頭發,所以根本不會有脫落的毛發,在普通情況下,任何證據都不會出現。

  更不用說這裏是虛妄之地,如果他想,這裏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隨時消失,再加上是攻弋在控製宿體,他若不想,便沒有人發現得了他的身份,即使他讓貓妖出了手。

  江霆不敢出現在獵妖師麵前,無非是擔憂泄露自身妖氣,讓獵妖師發現他的身份,雖說麻煩了點,但既然江霆可以暫時不漏破綻,他自然能做得更好。

  不過……攻弋呼了口氣:{給她們製造證據吧。}

  00:{請宿主下達具體指令。}

  攻弋看著主要翻著床鋪的李珈,靠在門旁:{枕頭、被褥,暫時還沒有被搜查到的地方,做些狼毛上去。}

  他一頓,忽然問道:{他們睡醒之後……會不會忘記這裏的事?}

  00一邊依宿主所言弄狼毛,一邊答道:{這會是普通的夢境,體質不同的人反應不同,有些人也許會記住片麵,有些人則完全不會。}

  攻弋閉上眼,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虛妄之地,總會與共同創造這番天地的其他人的執念有牽扯,當攻弋明晰了這一點之後,忽然有了把許知良永遠困在夢中的想法。

  因為在這裏,許知良會因著他的執念,成為他的小水滴。

  李珈忽然驚呼一聲,手裏拿著一縷毛發,那是人界非常常見的灰狼狼毛,能讓稍微懂得的人一眼肯定。

  許知良正假裝檢查攻弋的櫃子,小心翼翼地遮住那個大箱子,也不由得一愣。

  楊武、朱季、許知良,馮芮、李珈,三男兩女,男生都不是心狠的人,而且說起來,這個年紀的這兩名女生,也都隻是有些小聰明的可愛姑娘。

  隻有被未來記憶所灌輸過的女生,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心狠起來。

  攻弋目不轉睛地盯著李珈,刺耳的尖叫卻是從另一個方向而來:“你真的養了狼!你帶狼過來!”

  許知良皺著眉:“是我親自接江霆過來的,我確定他下船的時候根本沒有帶什麽狼!”

  馮芮卻隻是繼續尖叫:“那是狼毛!真的是狼毛!李……”

  李珈忽然尖叫,打斷了馮芮未盡的話:“搜他的身!不管怎麽樣,他是最有嫌疑的那個人!”

  幾個人踟躕不已,不管如何,他們見了那麽恐怖的一幕,現在已經沒了平時的主張。

  朱季皺著眉,略帶歉意:“江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攻弋斂下思慮:“請。”

  他大概,已經確定了那個人是誰。

  果然,閱曆多的人,很難在一群青澀的孩童之中,完美地隱瞞住自己的身份——哪怕她推了一個人擋在身前。

  鑰匙被朱季從口袋中拿了出去,圍觀的楊武驚呼一聲,指著一樓和二樓的隱藏房間鑰匙道:“這不是這棟建築的鑰匙嗎?”

  眾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楊武解釋道:“這棟建築和我們常見的建築不一樣,鎖也完全不同,我們的鎖大多是‘1’字狀,可這裏的所有鎖都是‘V’字的形狀。”

  說著,他指了指攻弋的房間門:“外麵也有不同的鎖,比如花鎖、十字鎖,但這種鎖幾乎沒有出現過,可能是我見得比較少……至少我從沒見過。”

  李珈愣了一會,下意識看向攻弋,而攻弋也恰好在看她。

  果然……若說之前就確定了九分,那麽現在,攻弋能十分確定,李珈就是時間穿梭者。

  馮芮放鬆了一下,又馬上緊繃起來:“所以……你才是這裏的島主?”

  楊武搖頭:“建築的冊子裏有島主的照片,的確是之前在電視中的模樣……也許是倉庫的鑰匙?”

  朱季從自己口袋中拿出一枚鑰匙:“我們去碼頭倉庫取東西的時候我帶了鑰匙,一直沒有放回去。”

  幾人的目光又聚在攻弋身上,許知良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嚴肅:“江霆,這是什麽?”

  攻弋對上了自家男朋友的視線,心口微微發疼,但還是以上一世答應過小水滴的諾言為主,沒有選擇說謊:“另一個臥室的鑰匙。”

  “那這個呢?”

  “……一個用以祭祀的房間鑰匙。”

  許知良看著攻弋,最後問:“你是誰?”

  00:{警告,宿主不可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向世界內的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及其它世界的存在,否則宿主將立刻脫離宿體,任務失敗。}

  攻弋張了張口,複而閉上了眼:“這棟建築的……設計者。”

  那枚密道的鑰匙卡被眾人忽略過去——因為密道的鑰匙卡太像這個世界的門禁卡,這串鑰匙上還有屬於江霆家裏的鑰匙,自然沒有人懷疑那張類似門禁卡的鑰匙。

  許知良忽的看向櫃子,愣怔著道:“……我終於知道,那是做什麽用的了。”

  鑰匙被許知良拿走,箱子暴露在眾人麵前,攻弋沒有反抗,沉默著被自己的男友銬在床頭,又默認大家在外麵把房門鎖好,像是無動於衷。

  攻弋知道,這裏的很多世界都是同時運行著,而每一次小水滴都會有一個世界內的伴侶。

  哪怕記憶錯漏前他未曾得到過類似的記憶,填補後又被刻意避開了這類問題,他也知道,他不在的世界裏,他的小水滴不會對他有任何印象。

  很多東西都沒有因為失去記憶而消失,反而因為他越來越了解他的小水滴之後,逐漸明晰起來。

  這種感覺很沒來由,但類似於一種本能,他能很清楚發現世界內的天道允許什麽樣的能力,有時候也能模糊的看到小水滴本該經曆的未來。

  每一個世界,小水滴都會有非常疼愛他的父母,出身或許好或許壞,但每一個世界,他的小水滴都能做到常人所不能。

  唯一奇怪的就是,其實那些“常人所不能”,按理來說早該被人所發現和探尋,卻永遠是沒有小水滴就會無人發覺。

  不過這唯一奇怪的地方對攻弋來說沒有較真的必要——他的小水滴隻要幸福就好,無論是再不合理的情況還是什麽偏頗的天道,他都無所謂。

  之前,他無所謂小水滴愛上別人。

  但是現在,親眼看著小水滴沒有如穀予一樣選擇無條件信任他的時候,心髒卻疼得讓他受不了。

  明明,他從不畏懼疼痛……

  雖然他現在非常清楚,許知良不是穀予,許知良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小水滴,但不是穀予。

  攻弋握著拳,這個世界00的智能不被開啟,他隻能獨自承受這些沒來由的沮喪。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太作了,小水滴同時存在於無數世界,自小在世界中生長,哪怕最後性格養得再相似,也不可能一成不變。

  就像寒無閱和穀予,他們同時出現在大家的麵前,評價最多不過是“好像雙胞胎”這類把兩者完全區分的內容,而不會出現“他們是一個人”這種言論。

  即使他們的性格相似、相貌相似,但喜好的事物、愛吃的茶點、擅長的東西、細微的習慣都完全不同。

  因為他們本就生長於完全不同的世界,有著完全不同的文明和經曆,他們永遠不可能完全一致——即便他們真的是一個人。

  所以,如果有小水滴不信任他,他也不該驚訝,更不該將之看做小水滴的義務。

  他最多不過是個成為“穀予”的小水滴所愛的人,起碼對於其它小水滴如是,他不該因此難過。

  攻弋試圖說服自己,但心中的苦澀越發明顯。

  如果他不在這個世界,沒有聽到過許知良說出了類似穿越的話,沒有被他鄭重的告知他信任自己,攻弋的心情不會像現在這麽複雜。

  某種將許知良徹底困在夢中的念頭,在一瞬間,已經安排到了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