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氣十足的主權宣言還沒說完，顏緋驚詫地睜大鳳眸，是謝知驀地低頭含住她一張一合的紅唇，將她為了掩飾不安而故作跋扈驕縱的話語盡數吞回。

  男人清冽的氣息灌入口中，顏緋滿腔的委屈好似浸泡在綿軟的液體中，嚐得到甘甜，又難免吃到酸澀。

  戀愛本該如此，所幸她和他都不會粉飾太平，越是能開誠布公對峙的，才越說明不足以當成大事。

  想通了這一點，顏緋繃直的神經也漸漸鬆了下來，夕陽落拓的光芒在她高抬的小臉上勾勒著，離得近，那可愛的小絨毛都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謝知眸中笑意愈深，不輕不重地在她唇珠上啃了一口。

  “呀。”顏緋吃疼，嚶嚀一聲，眨眨如蒙大霧的鳳眼，見他笑得揶揄，才記起自己明明生著氣，怎麽就被輕易誘惑了呢？

  太不不爭氣了。

  她哼了哼，心想這種你情我願的男女歡好，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占便宜，便不甘示弱地仰起脖子迎了上去。

  然而，在接吻這件事上，顏緋其實也才剛學會如何換氣，一切節奏還是謝知更占主導。男人對她的主動樂見其成，勾纏舔弄，駕輕就熟，顏緋被他熟門熟路地吸吮一番後，連思維都跟著卡殼了，最後隻好沒出息地連連叫停。

  犯了慫的小姑娘此時俏臉瑰麗，整個春天的爛漫仿佛都在她眼瞳裏盛著，長睫輕顫，溢出滿地碎金。

  謝知心頭倏而軟成一團，在她眼角親了親，一手搭在她纖細的腰肢上，一手抬起，修長手指她卷曲的長發上輕輕梳理著，帶著安撫和鼓勵：“真是不省心的小東西，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霸道？”

  顏緋理所當然地掰著手指，開始同他分析：“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你看嘛，就算你再有錢，總有比你更有錢的人，你再有權，也總有比你更有權的人，你除了這麽一個人之外，其它條件都不見得是無可替代的，我如果隻是要你的錢和你的權，再努努力未必會找不到新的。”

  謝知收起笑意，手指在她發間穿梭，一下一下，漫不經心：“顏緋，你大可以試試去找新的。”

  到時候，新的也會變成舊的，就不知道會以什麽樣的形式變成舊的了。

  顏緋惱了，沒好氣地掐了他一把：“你這人怎麽抓不住重點？”

  “重點是，我覺得還是你這個人本身更讓我滿意，所以我想要霸占你的全部，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她字正腔圓地拋出一個最佳理由，以謝知對她的了解，這也是顏緋未來披荊斬棘也不會退縮的理由。

  “好。”男人眸色漾起幾分暗色，握著嫩白的小腳向前一拉，穩穩地夾在他的腰上，而後站了起來，抱著她往臥房走去。

  顏緋被迫成了一隻無尾熊，在他身上乖乖地掛著，疑惑地問：“好什麽？”

  謝知欺近她耳邊，低低啞啞地笑了：“我允許了，允許把全部的我給你。”

  這話的意思不言而喻，顏緋臉上紅熱躁動，含含糊糊地推卻：“大白天的不大好吧……”

  “大白天的就這麽勁爆，確實不大好吧。”濃情蜜意間，一道欠揍的聲音從門邊傳來，就見艾拉不知什麽時候來的，手裏還抱著一個精致的禮盒，倚在門框上一臉看戲的表情。

  謝知麵色冷淡：“你來做什麽？”

  顏緋來洛杉磯之後，公開出現的場合除了鼎軒閣名下的中餐廳之外，也隻有艾拉的服裝店了。

  姚錦夕對別人或許敢陽奉陰違，但這麽多年來為了給謝知留下好印象，從來不會先斬後奏地隨意打聽他的行程，通常都是他派人主動告知一些無關緊要的安排，她才會“懂事”地與他聯絡，或是與他吃頓飯，或是和他聊聊生活瑣事。

  如果姚錦夕沒有別的居心的話，可以說，養著一個知分寸的女人並不是什麽壞事，至少能應付外界虎視眈眈的目光。

  隻不過，顏緋的出現改變了他的想法，有些事可以縱容，有些小動作可以視而不見，但他心尖上的小玫瑰不能受委屈。

  姚錦夕的病，該徹底康複了。

  既然不是姚錦夕特意探聽到的消息，那麽，會那麽快讓姚錦夕知道顏緋的到來，最大的可能就是艾拉店裏的人背著老板往外傳消息了。

  謝知望著艾拉的視線並無怪責，卻暗壓壓地讓艾拉平白覺得惶恐，他急忙舉起手把禮盒往前遞：“打住！老三！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小美女的！”

  艾拉帶來了專門為顏緋改良過的魚尾裙，顧不上謝知不友善的眼神，把盒子放在沙發上，迅速打開，將裏麵的裙子攤開來。

  隨著他獻寶似的動作，入眼就是一片颯然美豔的黑色，如黑曜石般驚豔奪目。

  原本並未在意的顏緋也不由輕聲驚歎：“真美。”

  這是一條黑紅交接的魚尾裙，尋常的撞色在艾拉巧妙的比例分配下，變得分外高貴典雅，黑是夜幕華麗，紅是月下玫瑰，而波浪領口的設計，更是點睛之筆，點到即止地遮掩著胸線，又將性感的小野心暴露無遺，腰部收緊突顯曲線，裙擺曳地襯得身形高挑。

  很難想象這樣大氣而不失嬌媚的裙子，會是出自一向以大膽剪裁出名的艾拉之手。

  不得不說，艾拉的眼光的確毒辣，竟會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裏，將顏緋身上的優點都發掘了出來，才能有如此貼合氣質的作品誕生。

  連謝知都頷首給予肯定，慢聲問：“多少錢？”

  艾拉嗔怪地瞥他一眼：“就知道錢錢錢，小美女是周尤裏之後，我碰上的第二個衣架子，我恨不得天天給她設計衣服。”

  他翹著蘭花指扭著腰走過來，一屁股撞開謝知，把裙子塞進顏緋懷裏，催促道：“快去試試效果，趁你還沒離開加州，哪裏還要改的，我都給你一並改了。”

  顏緋一步一停地回過頭，望進謝知含笑的黑眸，唇角羞澀地勾起：“你想看我穿嗎？”

  謝知正要說話，電話響了起來，接起聽了兩句，臉上肅色一閃而過，抬眸見顏緋小臉浮現失望，他莞爾失笑，幾步來到她身前，帶著她往衣帽間走去。

  “你不是有事要忙嗎？”顏緋扭頭詢問。

  “你也是我要忙的事，”他吐納著濕熱的呼吸，下頜壓在她的滑膩的頸邊，“免得又拉不好拉鏈。”

  被他這麽一提醒，顏緋臉上未消的紅暈又濃了些，氣呼呼地甩開他就要往屋裏跑，卻被他撈回來，推拉之下，兩人一同進了房內。

  房門嘭地關上，無端吃了一盆狗糧的艾拉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坐在沙發上，給自己泡了杯茶。

  衣帽間內，顏緋左右拗不過男人的力道，扭扭捏捏地在謝知的幫助下，終於換上了這條美麗的魚尾裙。

  她立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姑娘褪去居家的慵懶，脫胎換骨成一顆暗夜裏的黑珍珠，明眸皓齒，卷發妖嬈，鳳眼嫵媚，無一不是風情，而身後靜然而立的男人黑眸深邃，像極了夜間出沒的采珠人，正目光灼灼地緊盯著她。

  顏緋沒有發現他的異樣，低頭自語：“腰好像有點緊，可能是下午茶吃多了。”

  她剛要轉身詢問謝知的意見，謝知忽而上前摟著她一轉，將她壓在鏡子上。

  顏緋愣了愣：“怎麽了？”

  或許是先前撩起的火氣還沒散去，或許是顏緋媚骨天成而不自知的純真勾得他心旌意動，謝知嗓音揉著喑啞，垂眸問：“還要麽？”

  “什麽？”

  “還要我的全部麽？”

  顏緋感到身下一涼，裙擺被他寸寸卷起。

  她咬著下唇，由著他找準角度進入，整個人敏感地瑟縮著，換來男人壓抑的粗喘。

  “嬌嬌，放鬆。”謝知輕啄她的耳垂，眼神下滑，伴著隱忍的動作，女孩白皙的肌膚從黑色的布料裏敞露出來，逼得他氣息又亂了幾分。

  腦子裏亂哄哄的，快感慢慢占據理智，這樣的姿勢讓她很快就達到巔峰，謝知卻仍是清風朗月，襯得毫無準備的她更加嬌弱可憐。

  “你……”顏緋怎麽也不會想到，從前清雋儒雅的人，一旦食髓知味，會變得這樣孟浪狂放，剛穿上的裙子又被脫下，這顆珍珠才從蚌殼裏脫困，又進入了另一雙掠奪的大掌。

  謝知輕輕笑了，似是有意借此在向她傳達一件事，她要的，不管是求財求權還是求人，他都會給。

  他說：“顏緋，我與你的判斷不一樣，你之於我，從性情到身體，再到這顆最會盤算的心，沒人能模仿一星半點，沒人能取代一分一毫。”

  他的手覆在她心口，明明那裏動情已久，灼熱非常，他隻這樣停著，讓她感受他的渴望，也讓他感受他的真摯。

  “就像我答應給你我的全部，顏緋，你也答應我，過去的你我，都有秘密，未來的我們，隻有彼此。”謝知將她摟入懷中，“在那之前，永遠不許逃避，永遠都要勇敢地抓住我，好麽？”

  他的要求來得猝不及防，顏緋有些慌了，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真的累了，宋晉說，她應該試著相信謝知，風瀟瀟說，她要給謝知幫助她的機會。

  但她究竟能回饋謝知什麽呢？

  僅僅隻是並不討喜的性情，還是終會老去的身體，抑或是縱然談著情說著愛，也總會下意識計算得失的心？

  謝知將她的慌亂盡收眼底，緩聲道：“不急，慢慢來。”

  他真的退了出去，幫著她把弄亂的裙擺放下，又重新拉上拉鏈，鏡子裏的黑珍珠光彩依舊，風情更甚，還尤帶些許我見猶憐的迷茫。

  雖然身上還燒著欲望，謝知不忍逼迫顏緋，進隔壁浴室處理了一下。

  出來時，顏緋換回了睡衣，縮在一團果綠色裏，嬌聲嬌氣地伸出白嫩嫩的手：“需要我幫忙嗎？”

  這主動大膽的提議讓謝知險些動了心，但他終究不是縱容情欲的人，白澄的營救計劃即將開始，他無法再耽擱，傾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乖乖在家等我。”

  門被帶上，院子裏傳來車子啟動的聲音，顏緋鬆開緊攥的拳頭，手心一片寒濕。

  周圍靜得不可思議，她到底沒能撐住，順著牆壁頹然滑坐到地上，任由寒冷包裹全身。

  她病發了。

  在最需要麵對真心的時候，又該死地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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