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閣主低頭拉了拉衣服，看著他們大剌剌地說：“一群廢物。哎，老子不是說你們啊，說那群廢物。”

  然後他一揮手，一張桌子出現在他們之間，一把椅子出現在他身後。他順勢坐在椅子上，一隻腳踩著椅子，一隻手肘撐著桌子，揚起下巴問：“老子這破閣的規矩都知道吧？”

  “我……”銀月姬正準備說話，又被暮春閣主抬手打斷。

  他指著他們說：“不用自我介紹，誰不認識誰啊。妖君，墮神，天帝，還有鮫人。”

  當他說到鮫人兩個字的時候，語氣都變得黏糊糊的樣子，眼神裏都是挑逗。

  小美無語了，身邊一個花媱這樣看著自己就算了，這怎麽又來一個。

  不過他們還是驚訝了一下，這暮春閣主居然這樣隨意對待天帝大人。難不成他主動找上門真不是因為天帝大人的緣故？

  “我們這的規矩啊，老子給你解答問題，你給老子想要的報酬，很簡單。報酬準備好了嗎？”暮春閣主靠著椅子，雙腿疊交起來放在桌子上看著他們。

  “你……”銀月姬正要回答，又雙叒被暮春閣主打斷。

  他抬起手說：“放心吧，老子肯定要你們能給的。”

  三次被打斷的銀月姬按按咬牙，默默握起拳頭，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怎麽，你們是團購啊，還是單個交易啊？老子都行。”暮春閣主說著，腿開始有頻率的抖動起來，看上去真的很欠揍。

  花媱挑了挑眉毛，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好想揍他怎麽辦。”

  “我也是。”銀月姬咬著後槽牙瞪著他。

  “怎麽不說話？”暮春閣主雙手環胸挑起眉毛看著他們，最後目光落在小美身上，語氣輕佻地說，“要不美人兒你來說？”

  小美也握緊了拳頭，差點忍不住上前，還好秦揚握住他的手臂攔住了他。

  秦揚走上前來，對暮春閣主微微點頭，說：“閣主主動找我們前來，想必已經想好報酬了吧，不妨直說。”

  “天帝果然是天帝。”暮春閣主裝模作樣鼓起掌來，“老子當然想好了。不過，還是要看你們的問題最終值多少。”

  “我們想知道禁言蠱的解法。”秦揚說。

  “好，還有呢？”暮春閣主靠著椅子揚起下巴看著他們。

  “我們想知道白竹明是誰。”銀月姬說出了第二個問題。

  “可以，還有嗎？”

  “這兩個問題你都能解答嗎？”花媱微微蹙眉，看著眼前不著四六的少年，感覺十分不靠譜。

  “各位來之前肯定聽過老子這破閣的名號，既然不信還來幹嘛。”暮春閣主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想走不送。”

  “你……”花媱真想甩出破風抽他兩個大嘴巴子，滅一滅他囂張的氣焰。

  銀月姬攔住她，小聲說：“知道我們想要的再揍他也不遲。”

  花媱這才咬著牙長長吐了口氣忍了下來。

  暮春閣主看向小美，笑得不懷好意：“美人兒，你想知道什麽啊？”

  小美偏過頭不看他，暮春閣主站起來雙手撐著桌子，上半身靠近小美，輕輕地說：“你就不想知道鮫人一族被冰封的原因嗎？”

  聽到這話，小美的瞳孔都瞬間收縮了一下，他說到點子上了，這就是小美最想知道的事情，困擾了他這麽多年，一直在天空被人瞧不起的原因。

  “這些問題你都能解答嗎？”銀月姬輕輕握住小美的手以示安慰，問暮春閣主，“你想要什麽，直截了當地說吧。”

  “墮神，老子還以為你要問怎麽回歸正常人呢。”暮春閣主站直身體雙手環胸盯著銀月姬，眼睛眨也不眨，似乎想要看穿她。

  “那你知道嗎？”銀月姬被他盯得不舒服，揚起下巴反問他。

  “不知道。”暮春閣主一攤手，“因為壓根就沒有辦法，不可能的事兒。”

  “不可能你提這幹什麽！”銀月姬忍不住回懟他，心裏還是想揍他。

  “老子樂意！你管我！”暮春閣主把重心放在一條腿上開始得得嗖嗖的抖動著另一條腿。

  秦揚攔住還要懟他的銀月姬，不緊不慢地對暮春閣主說：“這三個問題的報酬是什麽？”

  “他。”暮春閣主直直指著小美，“老子要他！”

  小美後退一步，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感覺此刻自己就像被無賴調戲的良家婦女，甚至有種想要拉緊領口的衝動，牙縫裏蹦出個字：“你！”

  其餘三個人也都驚訝地看向小美，銀月姬想也不想就說：“不行！他是我的！”

  “不行，他將來是我的。”花媱眯起眼睛，充滿危險氣息地慢條斯理地說。

  “管你們誰誰的。”暮春閣主重新坐下來，那鼻孔看著他們，“老子要他死後的屍身。”

  “你要我的屍體幹什麽？”小美感覺這人說話一句一個大霹靂，要不是在他的地盤，真想結結實實揍他一頓！

  “你管老子幹什麽，老子愛幹什麽幹什麽。”暮春閣主眼神黏糊糊地在小美身上來回遊走。

  銀月姬皺著眉頭擋在小美身前：“不行，你換一個。”

  “老子偏不！”暮春閣主又把腳放在桌麵上抖著，閉著眼睛說，“去牆角考慮去吧，就一分鍾啊。”

  “那我要是死後魂飛魄散什麽都沒有了，那你豈不是什麽也得不到。”小美氣急了口不擇言。

  銀月姬直接回頭瞪著他：“就你長了張嘴會說話！給我閉嘴！”

  來自神使契約令的壓迫感讓小美緊閉著嘴巴不敢再說話。

  “不用考慮了，我不同意！”銀月姬冷著一張臉說。

  花媱雙手按得骨節作響，晃了晃腦袋咬著牙說：“要麽你換個條件，要麽……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幹嘛？打架啊？”暮春閣主根本不以為然，眼睛都沒睜開，“也不看看這是哪兒。”

  他說著，周圍又想起稀稀疏疏的腳步聲，看樣子人數不少。

  “那又怎樣！”花媱一個沒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桌麵直接應聲開裂，桌腿也全部斷掉。

  暮春閣主雙腳一空，顯然嚇一跳，站起來指著花媱：“你個臭女人！你給老子放規律點！把你扔爐子裏當柴燒！這桌子給老子賠！”

  “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花媱一個轉身甩出破風，就要上去過招。

  銀月姬也忍不住了，提著雪峰涼就要刺過去，對小美說：“保護秦揚。”

  這玩意兒真的太遭人恨了，揍他八百回都不解恨的！

  “哎。”秦揚沒攔住她，就看著她和花媱提著法器向暮春閣主逼去。

  暮春閣主也不怕，腳尖一點向後滑去，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感。

  動作帶起的風吹起他的劉海，隱隱約約露出那隻幾乎有半張臉那麽大的綠眼睛！

  房間四麵八方突然伸出無數雙黑壓壓的手向他們襲來。

  就在要打起來的時候，小美大喊一聲：“住手！我答應你！”

  銀月姬和花媱都停止了動作，不敢相信地回頭看著小美。

  暮春閣主一抬手，那些黑壓壓的手就停止了動作縮回到牆裏。

  “我不同意！”銀月姬真的生氣了，衝著小美吼道。

  “拚一拚殺了他也不是不可能。”花媱握著破風氣場十足，盯著暮春閣主簡直想用眼神把他燒個窟窿出來。

  “你來呀！”暮春閣主賤嗖嗖地說，“老子怕你呀！”

  “好了！”小美握著拳頭大喊，“我的屍體我說了算！我同意了！”

  銀月姬提著雪峰涼走過來，秦揚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怕她打人，攔住她：“銀月，有話好好說。”

  銀月姬拉著秦揚的胳膊讓他站到自己身後，抬頭瞪著小美，一字一句咬著牙：“我不同意！你是我的神使！”

  “銀月。”小美看著銀月姬語氣軟了下來，“他隻是要我死後的屍身，又不是要我現在就死。千百年後我總要死的，死了以後給他又何妨。”

  “不行！”銀月姬梗著脖子不同意，她是永生不死的存在，周圍的所有人都會慢慢離開，這是她最不願意提及的事情。

  “可商量好啊！”暮春閣主在不遠處拿著一副看戲的樣子瞧著他們，“等你死了，屍身會自動來老子這破閣，誰來搶都不好使！”

  “哼，等他死了，你都不知道化成哪一屢煙兒了！”花媱沒好氣地說，

  暮春閣主對著花媱翻了個白眼，往小美這邊走來：“這就不用你管了，破閣換的是閣主的肉身，我們曆任閣主的記憶和夙願都是有傳承的，說了你也不懂。美人兒，決定了？”

  “隻要你能解答我們的問題，給你就是了。”小美看著他平靜地說。

  “小美！”銀月姬眼眶酸澀看著小美，“你要我對你下命令嗎？”

  小美歎了口氣垂眸看著她：“你忘了我們來這裏是幹什麽的嗎？我死了以後屍體去哪重要嗎？”

  “重要！”銀月姬哽咽著，硬著脖子就是不同意。

  一旁的暮春閣主手裏飛來一張紙，上麵是寫好的契約，他吹了吹上麵的墨跡，說：“簽了它就成交。”

  “不許……”銀月姬正要回頭去抓那張紙，小美在她背後點了定身術，定住了她的身體。

  秦揚也擋在小美跟前：“她不想你這樣做。”

  “你不想知道那些問題的答案嗎？你不想知道是誰害她神墮嗎？”小美反問秦揚，“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我……”

  秦揚正要說什麽，暮春閣主一個定身術定住了秦揚：“羅裏吧嗦，趕緊的。”

  小美拿著契約大致看了一遍，抬頭問一旁的花媱：“你不攔我嗎？”

  花媱收起破風，淡淡地說道：“你都決定了，攔你有用嗎。”

  小美自己說：“沒用。”

  說完他就咬破拇指，在契約上按下指印。契約瞬間生效，化成一縷青絲飛入小美體內。

  被定身的銀月姬閉上了眼睛不想看這畫麵，她知道小美為她付出太多了。

  暮春閣主拍拍手說：“好了，等你死了，屍體自然會回到破閣。”

  “你的承諾也要兌現。”小美冷冷看著暮春閣主。

  “當然。”暮春閣主勾勾手指，被定身的銀月姬和秦揚就飄了起來，“跟老子要走。”

  暮春閣主帶著他們下了一層樓梯，來到昏暗的地下室。

  當眾人適應黑暗時才發現，地下室居然是個……電影院？

  “與時俱進嘛，坐吧。”暮春閣主坐在座椅中招呼他們坐下。

  小美坐在座椅裏看他整得花裏胡哨地吐槽：“你直接告訴我們不得了。”

  “講故事多沒勁啊，直接看才爽。再說了，故事那麽長，累死老子啊！”暮春閣主說完打了個響指。

  這時腳底下黑暗處伸出來幾隻手，端著瓜子花生爆米花，啤酒飲料礦泉水供他們享用。

  暮春閣主半躺在座子上，腳翹在前麵座椅的靠背上，磕著瓜子說：“我本來想讓青惟親自講給你們聽，可是我看了看，墮神的封印我解不開。”

  “青惟？”花媱和小美同款吃驚臉看著暮春閣主。

  暮春閣主看著他們大驚小怪的樣子，吐掉瓜子皮說：“你們不知道她體內有青惟的精魂嗎？”

  他口中的“她”正是銀月姬。

  這下被定身的秦揚也瞪大眼睛艱難地想看向旁邊的銀月姬。後者由於被定身，隻能垂下眼眸。看樣子她自己是知道的。

  “怎麽回事？”花媱不敢相信地問銀月姬。

  感覺這是怎麽想也不可能想到的事情啊！

  當然，銀月姬隻能沉默……

  眾人的沉默中隻有暮春閣主嗑瓜子的聲音，他看著屏幕說：“別發愣了，開始了。”

  他們麵前的熒幕緩緩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