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之回到臥室，發現浴室裏的光還亮著，可折騰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江暮夏都沒出來，頓時就皺了皺眉。

  “夏夏？”

  裏麵沒有女人的聲音，很安靜。

  他頓時心慌不已。

  等到找到備用鑰匙開門之後，才看到了趴在浴缸邊緣睡著的小女人。

  “……”

  江暮夏睡地迷迷糊糊的，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浴缸裏水的溫度已經冷掉，可她卻完全沒有發現。

  韓庭之俯身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她才迷糊醒來。

  “唔……”

  她皺了皺眉，“你回來了？”

  “……”

  韓庭之撈到旁邊的浴巾把她裹上，這才冷著臉朝著外麵走，“洗澡不知道快點出來，自己在浴缸裏都能睡著？”

  早上起來地很早，而且一整天都沒怎麽休息。

  自然是困的。

  江暮夏略顯委屈地俯身腦袋蹭到了他的懷裏，“我就是覺得有些累，想著泡個澡，但是那精油太舒服了……”

  緩解疲勞的，可不得舒服。

  “對了。”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笙笙怎麽樣了？”

  “……”

  韓庭之俯身把她抱到了床上，順手摸到了旁邊的吹風機幫她吹頭發，等到迷迷糊糊她又要快睡著的時候，才放下吹風機，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沒什麽事。”

  他的眉心都是擰著的，“不用太擔心，想休息就先休息。”

  “唔……”

  江暮夏視線迷迷糊糊的，主動抱住了他的腰在床上就這麽躺下了，“可你也很累的，我們一起休息。”

  “……”

  韓庭之稍稍皺眉，“還沒洗澡。”

  “不怕。”

  江暮夏這會兒也開始耍無賴了，“你可以陪著我睡著，等到我睡著了你再去洗，反正我現在是不會放手的。”

  “……”

  韓庭之看著懷裏明顯很累的小女人，索性就跟著躺下了。

  “好，一起睡。”

  “唔……”

  江暮夏看了眼他那明顯疲憊的臉龐，靜默了好幾秒之後還是主動在他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算了，你還是去洗澡吧。”

  說完，就主動拉過被子蓋上了。

  “我很乖的。”

  “……”

  韓庭之看著小女人那乖巧的模樣，還是起身去了浴室，可等到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把被子蹬在地上，自己身上隻裹著一件浴巾的小女人。

  “……”

  這就是，她說的乖乖的。

  真是不聽話。

  韓庭之主動走過去幫著她把被子蓋好，可在手剛打算收回的瞬間，就被女人轉身過來抱住不撒手了。

  “睡覺……”

  那聲音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讓他休息，還是單純在說夢話。

  “……”

  韓庭之其實很累，但是卻不怎麽能睡著。

  很清醒。

  等到小女人主動翻了個身之後，他才起身去了書房點了支煙，坐在沙發裏看著麵前的錄音筆和手機。

  都是周時凜的東西。

  煙霧繚繞下他的五官都多了幾分冷漠的氣息，十分冷淡。

  整整一晚。

  等到差不多淩晨三點多的時候，他才接到了電話，是個陌生號碼，可他卻可以準確地知道，這個號碼是周時凜的。

  “我沒事。”

  男人的聲音沉地很，“阮笙就交給你了。”

  “……”

  韓庭之聽到周時凜的聲音這才鬆了一口氣，可眉心卻是緊緊擰著的，“可她現在什麽都知道了，你還打算繼續調查下去嗎？”

  電話對麵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傳來熟悉的聲音。

  “來不及了。”

  周時凜笑了笑，“我這次給你打電話，有可能都是我最後一次，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聽清楚，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

  “周時凜。”

  “阮笙懂我，所以她不會真的做什麽的。”

  男人的聲音沉地很，“我名下的別墅和房產都是周家的，到時候阮笙可以帶著孩子認祖歸宗，繼承我名下所有的財產。”

  “多少我不知道，不過會有人專門清算的。”

  他皺了皺眉，“在之前的軍區大院裏，就江暮夏直接過去的那次，我住的房間有一個小閣樓，閣樓衣櫃有個密室，裏麵有一封信和一個錄音筆的視頻，等到我後麵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你幫我交給阮笙和周老爺。”

  “周時凜。”

  “你不要說話，你聽我說，我沒有時間了。”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至於思思和阮笙，這段時間就暫時先留在你這裏，等到過段時間我爸會親自過去找她，把她接去軍區大院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

  他垂下了眼瞼，“阮笙不知道我可能活不過三年的事，你記得替我保密。”

  說了這些，周時凜好像想不起來有什麽了。

  “再就沒了。”

  他笑了笑，“對，還有，要是有人找到你和江暮夏……算了，應該也找不到，你們身邊都有保鏢的，他們不會想到這一層，而且我的身份有處理地很好，不會有人發現的，等到所有的事情結束，或者說我發生了任何意外之後，你再把我給你的東西交給應該拿走的人。”

  “……”

  男人的聲音明顯帶著沙啞的微微卡頓，韓庭之聽出來了。

  “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外麵。”

  周時凜悶聲咳嗽了一聲，“我不能出來太久，會被發現的，反正該說的都說了，還差一句話，新婚快樂。”

  “……”

  韓庭之的麵色緊繃，呼吸都沉了起來。

  “周時凜。”

  “掛了。”

  很顯然對方不是很喜歡這麽磨磨唧唧說這些紙短情長的話，掛斷電話之後再打過去已經是空號了。

  很顯然，他是用網絡電話打的。

  查不到歸屬地。

  韓庭之就算現在找了網絡公關和自己熟悉的人，也是找不到任何線索的，反而可能會暴露他的行蹤。

  “……”

  他看著手裏的手機，到底還是徹夜難眠了。

  與此同時。

  周時凜掛斷電話後把自己的衛衣帽子戴上，把手機裏麵的卡拔掉碾碎丟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這才轉身往回走。

  可在往回頭走的瞬間，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少年。

  手裏拿著煙。

  “不是說生病了不能走動？”

  差不多看起來十六七歲左右的男子，穿著黑色的連帽衫和牛仔褲，五官倒是有幾分清雋的少年氣，身高也不過一米七八。

  他的手臂和脖子上，都是醒目的紋身。

  “……”

  周時凜垂下眼瞼，主動就這麽走了過去，“還有煙嗎？”

  “醫生說你現在生病，不能抽煙。”

  雖然對方是這麽說，可還是給他遞了一支煙過去，“不過我之前問你的你想好了沒有，我覺得你也是想逃出去的，你要是願意，我們就合作，上次我跑出去被抓回來關了半個多月，最後打服帖了才安寧的。”

  “……”

  周時凜看著麵前的臉龐，俯身湊到了他的打火機火苗上。

  “不行。”

  那聲音冷地很，伴隨著煙霧吐出的冷，“不過我可以幫你出去，就是出去之後你會被限製自由，你要是願意的話。”

  “你……”

  少年的臉龐都愣住了，“你有辦法？”

  “嗯。”

  周時凜就這麽收回了自己的手，抖了抖煙灰，下意識悶聲咳嗽了一聲，“不過我可提前把話說清楚，我不是什麽好人，要是你不配合，我可以直接殺了你。”

  少年雖然害怕，可還是搖了搖頭。

  “不。”

  那語調，是篤定的，“你跟他們不一樣，你不是壞人。”

  “……”

  周時凜下意識朝著他看了過去，忍不住笑，“我難道看起來像個好人？”

  “我不知道。”

  少年搖了搖頭，“不過我知道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殺孽深重的人眼神不是你這樣的。”

  周時凜倒是有些愣住了，就這麽看著他。

  “嗬。”

  他主動站了起來，“我殺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眼睛有時候可是會騙人的，你可別看走眼。”

  “我不會看走眼的。”

  少年就這麽跟在了他的身後，“而且我也相信，你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出去的。”

  “……”

  周時凜聽著那篤定的聲音，腳步下意識停下了。

  他看著他的臉。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不要隨便相信別人，”男人冷笑，“我萬一出去把你買到人販子手裏，打斷腿去外麵乞討呢？”

  “你……”

  少年的視線瞬間愣住，“你會這麽做嗎？”

  “說不定。”

  周時凜輕笑了一聲，就這麽把指尖的煙用腳尖碾滅在了地上，“畢竟我不是什麽好人，我要是看不慣一個人，我是會動手的。”

  “就像上次打架，你把十八個人全部打殘的那樣嗎？”

  “……”

  “話說回來，你功夫不做，在哪兒學的？”

  “……”

  “要是實在出不去的話，我跟著你混也可以啊，我這人眼光很準的，小時候我媽買彩票我說的我媽直接中了二十萬，所以我跟著你絕對沒問題的。”

  “……”

  周時凜的腳步瞬間停下，就這麽看著他。

  “怎麽了？”

  少年撓了撓頭，“你生氣了嗎？”

  “為什麽會來這裏。”

  “啊？”

  “這地方可不是什麽好地方，他們說你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在了，”周時凜說話的聲音都冷漠了不少，“上次你幫我找藥被打斷腿，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逃出去，卻來找我，怎麽，故意試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