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頓時就笑了笑，“我有什麽好試探你的。”

  “不是最好。”

  周時凜轉身往前走，身上全都被雨水淋濕，腳步一深一淺地走在幽深雜亂的小巷子裏，這裏是國內最西邊的地方，亂可以想見。

  而……

  此時此刻的周時凜，卻抱著必死之心。

  ……

  江暮夏起來的時候已經早上九點多，她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就是窗外刺眼的光亮，瞬間就清醒了。

  今天是她領證的日子。

  “……”

  韓庭之從門口進來看到她的模樣，下意識刮蹭了一下她的鼻尖，“怎麽了？看起來這麽慌亂的表情？”

  她眨了眨眼，“我睡過頭了。”

  “還好。”

  男人主動在床邊坐了下來，“你可以慢慢收拾，我們下午去。”

  “……”

  江暮夏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眉心都微微擰了起來，狐疑地看著他，“可你怎麽看起來好像不是很著急的樣子？”

  “嗬。”

  韓庭之俯身，扣住了她的臉蛋，“你人都是我的了，還想怎麽著？”

  江暮夏頓時冷哼，“你這樣真的很敷衍。”

  “嗯。”

  男人主動抱著她去了浴室，“誰讓你跟我孩子都有了，滿打滿算看著是複婚，也可以是七年結婚紀念日。”

  “……”

  江暮夏打了個哈欠，“那我要的槲寄生呢？”

  “你一會兒下樓看。”

  “……”

  江暮夏昨天沒來得及去訂槲寄生，可等到自己洗漱好下樓的時候，還是看到了聖誕樹上掛著的一小串槲寄生。

  很新鮮。

  男人在她身後跟過來，主動抱住了她的腰。

  “去換衣服。”

  那聲音平穩地很，就在她的耳畔，“換好衣服去領證，下午帶你去餐廳吃飯，念念我已經送到我媽哪兒了。”

  “……”

  江暮夏頓時皺眉，“笙笙起來了嗎？”

  “走了。”

  男人主動俯身過來吻上了她的唇，“她帶著思思說是要回趟家搬東西，過段時間要跟著周老爺回去，我的保鏢跟著呢。”

  江暮夏雖然放心，可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覺。

  “你早就全都準備好了？”

  “嗯。”

  韓庭之扣著她的下巴，“你不喜歡嗎？”

  “……”

  江暮夏就這麽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主動俯身抱住了他的腰，說話的聲音悶悶的，“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啊。”

  為什麽呢。

  要是這麽多年，哪怕他有一丁點不夠愛她。

  說不定，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

  “嗯……”

  韓庭之抱著她的腰肢，主動眯起眸思考了好一段時間，“大概是因為遇到你的時候，覺得往後餘生就是你了，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別人侵占我的生活。”

  沒遇到她之前，沒想過自己會遇到愛情。

  會因為愛而結婚。

  可遇到了，就再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無動於衷下去了。

  不願將就。

  他之前的生活單調而乏味，大部分時間都在做自己覺得合適的事情，不曾感受過愛，所以不知道自己原來也需要愛，也可以愛，也能愛。

  直到遇到了她。

  江暮夏在他懷中抬起眸，有好幾秒的時間視線都濕潤了。

  “韓庭之……”

  “嗯。”

  男人就這麽抬手，刮蹭掉了她眼角的淚水，“這都還沒到婚禮現場呢，你哭成這樣，到時候可怎麽辦。”

  “那也是最漂亮的。”

  她冷哼，“而且就算不漂亮，你也得認。”

  孩子都有了，還想跑？

  “嗯。”

  男人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個嗯，可語調裏全都是顯而易見的寵溺和溫柔，“哪怕到了六十歲，你也是個優雅跳廣場舞的老太太。”

  “我才不要跳廣場舞。”

  她冷哼，“我要纏著你，等到我八十歲了你也要送我花，很漂亮的那種。”

  “好。”

  男人笑，“每天一朵。”

  不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可之後長此以往的幾十年婚姻裏，每天早上江暮夏都能收到來自韓先生的一束紅玫瑰。

  這一送，就送了大半輩子。

  大概……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你深愛著的人剛好也愛你。

  句句有回應，事事有回因。

  ……

  江暮夏特地挑了一件白色的荷葉邊長裙，說自己今天一定要穿的很漂亮很漂亮，韓庭之攔不住，最後隻能給她套上了厚厚的羽絨服。

  下午三點。

  韓庭之帶著江暮夏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排了好些人。

  都在等。

  大部分都是很甜蜜的模樣。

  有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笑嘻嘻地抓著手裏的戶口本，滿心歡喜地看著身的男人，“我終於要嫁給你了！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怎麽辦，我好緊張啊！你緊張嗎？”

  緊張？

  江暮夏看著女孩的模樣，頓時就看了眼身側的男人。

  “韓先生。”

  “嗯？”

  韓庭之主動俯身捉住了她的手，“冷嗎？”他把她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掌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說了讓你穿厚點你不聽，現在知道冷了吧？”

  “……”

  江暮夏其實不冷，他出來的時候還專門帶了暖袋給她。

  怕她冷。

  “韓先生。”

  她微微眯起眸，就這麽朝著不遠處的小情侶看了過去，“之前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有緊張過嗎？”

  好像……

  當時結婚的時候，她高調到本能覺得他就應該是她的男人。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順理成章。

  沒緊張。

  當時男人的反應也是很自然的狀態，結婚的流程沒多久就走完了，紅色的結婚證就落到了兩個人手裏。

  韓庭之穿著黑色的大衣，俯身看著她。

  “想知道？”

  “想啊。”

  江暮夏冷哼，“畢竟那可是我們第一次結婚，韓先生你要是一點也不緊張的話，那就說明你是情場老手，說不定你就是在故意欲擒故縱。”

  “……”

  怎麽說呢。

  當時的韓庭之沒有想到自己會結婚，而且還是跟她。

  畢竟……

  他那時已經跟阮家有了婚約。

  再加上他平日裏從小到大的行事作風，都是大難臨頭而麵不改色，所以就算是坍塌下來了，他也隻會去解決，不會慌亂暴怒，不會隨便發脾氣。

  好像，他之前為數不多的脾氣都是因為她而激起的。

  甚至包括了自己的壞情緒。

  “那……”

  他微微眯起眼眸，就這麽扣住了她白淨的小下巴，“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

  江暮夏看了眼周圍排隊的人，愣神過後還是踮腳吻上了他的唇。

  可……

  男人卻反客為主，就這麽扣住了她的腰。

  “……”

  這男人……

  等到好不容易被放開之後，前麵排隊的人已經到了自己跟前，韓庭之直接拉車她就朝著裏麵拍照的地方去了。

  “韓庭之！”

  她嗔怒，“你還沒告訴我你緊張不緊張呢，你不說我就不跟你結婚了！”

  “緊張。”

  怎麽可能不緊張。

  可就算是再緊張的事情，他也要讓自己冷靜。

  “……”

  江暮夏聽到男人的聲音，瞬間愣在原地，就這麽看著他把手裏的證件袋遞到了工作人員麵前，心裏卻格外澎湃。

  原來……

  韓先生也是會緊張的啊。

  她還以為他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永遠都是一副我很高冷的模樣呢。

  哼。

  領證的手續跟之前一樣，但是因為時隔七年比較生疏，等到資料提交之後，提示他們要去旁邊拍照。

  江暮夏主動朝著他這邊湊了湊，歪著腦袋。

  “韓先生。”

  她睫毛微微顫動過後，就這麽對著鏡頭捉住了他的手，燈光一閃而過的瞬間，她主動偏開臉蛋吻上了他的臉頰。

  畫麵，瞬間定格。

  韓庭之的表情帶著微微錯愕的緊張，就這麽被拍了下來。

  “唔……”

  江暮夏雖然錯過了他這個表情，可眼眸卻微微眯了起來，“韓先生，你的手……好想出汗了……”

  很明顯，是緊張的。

  “……”

  韓庭之本來平日裏就比較嚴肅，現在正襟危坐的表情實在是可愛。

  於是……

  江暮夏等到照片提交上去之後，就專門把之前多拍的那張韓先生錯愕的表情照讓留了下來，發給了她電子版。

  等到領完證出來，她拿著手機就在他的麵前。

  “看吧。”

  她的眉眼嬌嗔，五官明豔，在這樣清冷的冬天就像是暖簇的火光，“沒想到原來我喜歡的韓先生，也有這麽可愛的時候。”

  “……”

  韓庭之看著她後退，差點要撞到麵前的人。

  “小心。”

  他俯身直接把人扣著腰肢抱在了麵前，腳下剛好踩空到了路沿，兩個人直挺挺就摔倒在了厚厚的雪地裏。

  “……”

  江暮夏眨了眨眼，這才發現他被男人好好地護在懷裏。

  她安然無恙。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大部分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是下意識護在她身後，代替了江成柏的存在。

  而……

  其實故事的最開始，瑞士的雪山上也是他護的她。

  還真是，命運呢。

  她主動從他懷裏起來，腦袋都跟著低到了自己的懷裏，表情和狀態明顯不是很好，瞬間情緒就怏怏了。

  “韓庭之。”

  “恩。”

  男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水，把她護在自己麵前，“哪裏摔痛了嗎？”

  “……”

  她咬唇過後，認真點頭。

  韓庭之眉心瞬間就擰了起來，“哪裏疼？”

  “這裏。”

  她主動捉住了他的手，就這麽放下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我覺得自己心痛地都快要死掉了，要親親才能好。”

  “……”

  韓庭之看著她那惡作劇的小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親親就能好？”

  “也不一定。”

  她嬌哼了一聲，“你要是親地不夠好，讓我覺得你不夠愛我的話，這裏會一直痛，一直都好不了。”

  她的眉眼嬌嗔，仿佛回到了故事最開始的時候。

  那個人群中抱著他的江大小姐。

  江暮夏。

  韓庭之俯身捉住了她的手，主動把她整個人抱到了懷裏，溫熱的唇直接就落了下來，剛剛好就在民政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