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

  為什麽偏偏騙了他之後，還要把他狠狠地摔下來呢。

  而且還屢次三番。

  但凡是在過去的隨便一個瞬間裏，她明明白白地把這個謊言繼續編製下去，不用那麽情真意切地把過去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

  是不是……

  他們之間，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江暮夏心頭一痛。

  她的唇瓣已經抿成了白色，腦袋有一根線緊緊繃著，差點都要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知道，隻要現在她回頭，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瞬間功虧一簣。

  回到原點。

  她不想這樣，也不能夠這樣。

  “我……”

  江暮夏的視線模糊，隱隱約約看不清楚麵前的東西，連帶著手裏一開始抓著的枕頭都掉在了地上，她的雙腳近乎懸空。

  “韓庭之。”

  她閉了閉眼，突然就笑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這個世界上如果所有的婚姻，單方麵不愛不能分手的話，那麽結婚本身也就沒有意義了。”

  結婚的意思，就是在說愛的時候兩個人想在一起。

  而……

  不愛的時候，也可以幹脆利落分開。

  韓庭之原本醉醺醺的身形猛然一震，扣著她腰肢的手也微微鬆開了些許力道，呼吸帶著悶沉沉的酒氣。

  他扣著她的肩膀，把她整個人抵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一隻手撐在她耳後的牆上。

  “不愛……”

  他的視線渙散，尤其是在喝醉酒的時候其實根本就是注意不到麵前女人那雙模糊不清的眼鏡的，“可是怎麽辦，我還愛你。”

  而且……

  沒有辦法不愛你。

  韓庭之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幾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到底有沒有理頭，隻是僅憑著自己的意識，做出身體最直接的反應。

  江暮的夏的下顎被抬起，可她已經看不清楚麵前男人的英俊臉龐。

  “愛是相互的。”

  她的指節掐入掌心，呼吸都平穩了下來，“你一個人單方麵付出，我選擇視而不見地擁有，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

  “公平？”

  韓庭之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突然就笑了，帶著幾分隱隱的自嘲，“當初你為了徐驍找到我的時候，怎麽不問問你自己，這對我公不公平，嗯？”

  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天平傾斜失重的那邊，就注定是他。

  也隻是他。

  這個世界上偏偏就是他和徐驍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偏偏也就是他在徐驍死後兩年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不多不少，不緩不慢。

  哪怕晚一點，早一點，他們之間也不會有交集。

  也不知道是命運的巧合。

  還是……

  老天的捉弄。

  江暮夏看不見他的表情，可卻能準確無誤地察覺到他情緒的起伏和壓抑，心跳都莫名加快了很多，“韓庭之，我不想跟你討論這些，你如果不想離婚那我們就這樣僵持著，反正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僵持的婚姻，沒有是好結果的。”

  等到他真的什麽時候疲憊的時候，說不定也就放手了。

  順手離婚。

  韓庭之明明喝醉了酒，可聽著女人的聲音卻是那樣清晰，從四麵八方浸染到了五髒六腑，他的視線都瞬間迷惘了起來，下意識鬆了手。

  江暮夏後背抵在牆上，看著麵前那比自己高出了很多的男人。

  “時間不早了。”

  她側身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手也不著痕跡地摸到了旁邊的門框，有條不紊道，“你要是喜歡這裏，你就繼續睡在這裏，反正這棟別墅寫的是我的名字，就算我跟你離婚了，離開的人也應該是你，而不是我。”

  她說的有條有理。

  韓庭之其實一直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麽，畢竟別墅豪宅韓家多得是。

  他名下都幾十幢。

  當初他們兩個人度過最多回憶的地方是這裏，故事最開始的糾纏也是在這裏，所以結婚後相處的地方在這裏也無可厚非。

  他一直以為她是一個長情的人，所以戀舊。

  舍不得這裏。

  可……

  直到現在才發現，她根本就不是舍不得這裏，反而絕情的時候要比任何人都絕情，當斷不斷這四個字隻能出現在他身上。

  如果她不在這裏，說到底他在這棟別墅裏本身也就是沒有意義的。

  “韓先生。”

  門口的張媽看到江暮夏去了隔壁次臥，下意識在主臥門口停下了腳步，“我煮了點醒酒湯，您下去喝點吧。”

  “不用了。”

  韓庭之有些煩躁地扯了扯自己襯衫的領口，第二顆紐扣都直接崩開了。

  隱隱帶著幾分頹敗的性感。

  他一隻手撐在牆上，垂眸看著掉落在地上的枕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突然就附身把枕頭撿了起來，重新放回了床的一側。

  期間險些要摔倒，可最後還是扶著牆坐在了床頭。

  點了一支煙。

  被褥裏還夾雜著淡淡的洗發水味道，是江暮夏平常最習慣用的一款，就連一側的被角都是女人離下床掀起來的。

  上麵帶著微微的褶皺。

  很不熨貼。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空出來的手下意識摸了摸空蕩蕩的另一側床邊，靠在床頭仰著脖子緩緩閉上了眼睛，說不出的疲累。

  江暮夏站在次臥的門後，呼吸都緊張地不行。

  她……

  剛才一路上特地走得很慢，就是怕自己被看出來，可等站在這裏的時候，還是察覺到了自己掌心裏的血腥味。

  視線僵硬了好半晌，才靠在門板上緩緩蹲了下來。

  呼吸急促。

  阮笙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淩晨，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來電顯示，“夏夏？”

  “你陪我說說話。”

  女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啞，“周圍太安靜了。”

  安靜到沒有聲音。

  本來冬天下雪的時候就是靜謐無聲的，再加上壹號名邸這樣的別墅區，出了名地隔音好，深夜裏要是沒有人說話的話基本上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別的聲音。

  阮笙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你……看不見了？”

  “嗯。”

  江暮夏的眼前黑漆漆一片，可還是努力地挑起了笑容出來，“笙笙，我一想到以後我們在也不會有交集，我就好難過啊。”

  為什麽……

  會這麽難過呢。

  明明她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決定，為什麽一想到還是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