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韓庭之笑了笑，緩緩收回手之後唇瓣都挑起了淡淡的笑意，“我愛你，我也沒有辦法不愛你，所以你就有恃無恐，所以肆無忌憚，反正隻要你這樣繼續折騰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妥協，我會讓你留下來，重複這段孽緣。”

  江暮夏愣了一下，眼淚瞬間就又洶湧地落下來了。

  “不是這樣的……”

  她的嗓音哽咽，有些控製不住地抬手就抱住了他的脖頸，將腦袋整個都蹭了上去，“韓庭之，你不能這樣想，我不是故意要折騰自己的，你相信我……”

  相信。

  韓庭之垂眸看著懷裏那哭到近乎於哽咽的女人，沉默了好半晌之後，突然就抬手摸了摸她的長發，“醫生說你什麽時候可以出院了嗎？”

  他突然避開了這個話題。

  “隨時。”

  江暮夏也知道他們兩個人每次都這樣折騰的時候，大部分討論的結果都是不歡而散，回到最終的矛盾點。

  走廊外。

  裴景剛從護士台回來，看到的就是站在門口的華瑤。

  “你這是……”

  他皺了皺眉，說話的聲音都帶了幾分莫名的調侃，“你這樣隨隨便便站在門口偷看，難不成還對你的暗戀對象舊情難忘？”

  說來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畢竟年少輕狂嘛。

  身為高中時期的女生喜歡的都是那種看起來英俊不苟言笑的男學霸，再加上韓庭之那張臉的夾持和好兄弟浪蕩公子哥的襯托，簡直可以說是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

  “你這麽說話可就不對了。”

  華瑤不合時宜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韓庭之當時可是我們一中工人公認的校草，雖然他本人從來沒有承認過，可不可否認的是，給他遞情書告白的女生，可是比你多得多。”

  裴景哪裏能夠忍受自己被好兄弟比下去。

  “那能一樣？”

  他冷嗤一聲，“整個一中誰不知道他就是那沒出息的主，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學習的路上，對女人根本就沒興趣。”

  “這不還是靠著裴大少你襯托出來的，畢竟當時你可是花名在外。”

  所以……

  在華大小姐剛轉學過來的時候，一直少女懷春在糾結自己應該選那個告白，後來經過長期調查發現，裴景身後有個小尾巴。

  隻有韓庭之，那廝簡直就是高嶺之花禁欲男神。

  女人路過都不帶看的。

  甚至曾經一度的校園裏流傳著某個傳說，說韓庭之說不定是喜歡裴景，所以這麽多年才身邊沒幾個朋友，後來裴景有小女朋友之後，這個傳說被打破了。

  於是韓庭之抽屜裏的情書又多了起來，一摞又一摞被他丟到垃圾桶裏。

  毫不吝嗇。

  “那是他沒趣。”

  裴景不以為然，“人家姑娘給他在圖書館告白，他憋了半天來了一句他不跟學習不是第一名的女生在一起，可等到那女生全年級努力到第二名了，他以一百三十分的成績遙遙領先，除了語文之外剩下的全都拿了大滿貫，這誰扛得住。”

  全係滿分，直接保送。

  那小姑娘後來差點沒哭死，一度抑鬱休學了半年才慢慢調整過來，後來隻要聽到韓庭之的名字就全身抽搐。

  “……”

  華瑤雖然知道這件事，可現在聽起來倒是有些好笑，“那我當眾給他告白，他不還是一聲不吭理都沒理，可現在不還是照樣被女人收拾地服服帖帖的？要我說啊，這樣對待愛情認真的禁欲係男神，就應該讓江大小姐這樣萬花叢中過的渣女給收拾了，一般人還真是收拾不了。”

  雖然年紀那麽大才破處，可總歸是一件好事。

  裴景，“……”

  “她那根本不是渣，”他睨了眼病房裏的兩個人，頓時就有些頭疼，“兩個完全都不知道愛情是什麽東西的人信誓旦旦說自己要談戀愛，於是一個萬花叢中過想要萬中無一，一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女人，然後說自己不相信愛。”

  什麽玩意兒，一天天的。

  兩個愛情裏的小屁孩，壓根什麽都不懂。

  江暮夏小時候的生活環境那哪裏有感情可言，就連親情那都矮了半截，從小到大除了錢還真是什麽都沒有。

  韓庭之更奇葩。

  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裏，所有人活生生的例子都告訴他愛情本身就是一種沒有結果的東西，所以他慎之又慎。

  雖然後來還是掉坑裏去了，還是爬不出來那種。

  “算了算了。”

  裴景擺了擺手，索性不想了，“看著他們兩個我就頭疼，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去陪我兒子玩，我先走了。”

  “……”

  華瑤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靜默了好半晌之後才重新朝著病房裏的兩個人看了過去。

  嗬。

  不懂愛麽。

  可明明兩個不懂愛的人在一起的時候，都可以為對方著想，這樣的感情本身就已經超過了正常生活裏愛情的大多數。

  自主的婚姻，永遠比合作來地幸福。

  雖然……

  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可能是結婚的時間久了，以至於她在看到這樣不管不顧一腔孤勇感情的時候，總是會想起自己當初追在徐文覲身後跑的時候，那種歡喜和雀躍。

  還有當初，他那隻有在對著別的女人才擁有的溫柔眼神。

  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有些累。

  電話響起的時候她下意識看了眼來電顯示，等到靜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接通，可接通之後的第一句話，卻是她先說出來的。

  “徐文覲，我們離婚吧。”

  那一瞬間，電話對麵男人的瞳孔狠狠震動了一下。

  ……

  江暮夏的身體情況徹底好轉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一周後。

  臨近情人節。

  韓庭之好像的的確確是丟下了自己的工作，大部分的時間都會在她身邊，偶爾會消失個半天，助理說是回黎城處理點事情。

  至於什麽事情，她也不清楚。

  不過……

  總感覺他像是心事重重，大約是他們兩個人從相遇的時候開始，他的心事總是不為人知的，就像是自己掩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

  她藏著掖著自己的秘密，他也沒有傾訴的能力。

  說到底。

  他們兩個雖然在感情裏的觀念完全不同，可本質上性格上卻是一種類型，過早的家庭童年不完整，都缺失了很重要的東西。

  傾訴。

  他開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其實並不會表現在臉上，更多時間都是自己消化，江暮夏倒是可以擺在臉上，可這段時間也偃旗息鼓了。

  因為他。

  出院的那天，韓庭之穿了一件黑色的長外套，跟往常一樣抱著她從醫院裏出來，下顎線倒是比之前緊繃了不少，眼底下麵都是一團烏青。

  “韓庭之。”

  她抿了抿唇，下意識摸了摸他的眼瞼，“你最近，很忙嗎？”

  “嗯。”

  男人抱著她上車，“有點。”

  韓母那不過是一個警鍾，他現在不但要處理公司的事情，還要去醫院，這邊還要照顧她，總歸是有些力不從心。

  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個人來用，可是不能。

  “我……”

  江暮夏看著他那微微收緊的下頜角，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後，才縮回了自己的手，“照顧我，讓你感覺很累嗎？”

  韓庭之愣了一下，下意識看著懷裏那麵色泱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