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也沒多說什麽，直接就去了診斷室。

  翻找了好一會。

  才從厚厚的一遝文件檔案裏找到了江暮夏的監測資料，放到了他的麵前，“病人之前有做過心裏檢測嗎？”

  那上麵的簽文，大概隻有醫生本人才認識。

  “應該……沒有。”

  “如果之前沒有的話，我建議醒來之後做一個簡單的心裏測驗，”醫生的表情有些凝重，“她身體裏有一項是不達標甚至過量的，目前市麵上隻有抗抑鬱的藥還有其他某種精神類藥物裏麵有這樣的成分，如果她本身精神沒有問題的話吃這種藥物，肯定會造成身體的負擔。”

  精神類藥物。

  韓庭之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她跟程少熠在一起的時候，給過量的藥。

  “有。”

  他的手撐在了桌沿，說話的聲音都是啞的，“之前有過一段時間，現在藥應該已經停掉了，後麵的話……可以完全恢複嗎？”

  “不確定。”

  醫生皺了皺眉，“藥物停止過後會有相應的副作用，雖然說以後會逐漸恢複，可如果病人精神層麵有問題的話，後麵可能會很難解決。”

  藥物不會起到任何積極的作用。

  因為本身就沒病。

  可……

  有些藥物會引起某些激素或者情緒的不平衡，可能平常的時候並不會起到太多的作用，可當一個人情緒處於極度低落狀態下的時候，這種激素就會比普通人高。

  從而遏製多巴胺的分泌。

  於是……

  原本那些很平常就能熬過去的夜晚，突然就熬不下去了。

  “病人醒來還是建議做個心理檢查，”醫生皺了皺眉，“這段時間最好找人貼身照看著，千萬不能再有意外發生了。”

  裴景在外麵等了很久。

  韓庭之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手裏拿著一張檢查過後的資料，臉上的表情帶著明顯的恍惚和呆滯。

  “你這是……”

  裴景皺了皺眉，“聽說什麽噩耗了？”

  韓庭之沒有說話。

  隻是麵無表情地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好半晌之後才抬手插入了自己的頭發裏，低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肯說。

  月色寂寥。

  ……

  阮笙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後馬不停蹄就趕了過來，結果看到的就是那明顯低氣壓的病房門口，悶聲不語的兩個男人。

  “夏夏她……”

  她的嗓音有些啞，“現在怎麽樣？”

  “救回來了。”

  裴景睨了眼不遠處的韓庭之，索性直接就站了起來，“你既然來了就盯著點，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阮笙沒說話。

  等到裴景離開了之後視線才有些不安地朝著韓庭之的方向看了過去，聲音都帶著幾分忐忑，“你……沒事吧？”

  “程少熠現在在哪兒？”

  麵對男人突如其來的問話，阮笙呆楞了幾秒鍾之後才下意識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現在應該還在江城。”

  “嗬。”

  韓庭之陰沉著臉，靜默了好半晌之後到底還是站了起來，阮笙看著他要走頓時就跟著站起來了，“你要去哪兒？”

  “回去。”

  “不行，”阮笙想也不想就搖頭，“夏夏她醒來第一時間最想看到的人肯定是你，你要是走了我怕……怕她會想不開……”

  想不開。

  韓庭之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側眸看著身後比自己低了很多的女人，“你憑什麽覺得她想不開，我就會留下來？”

  “我……”

  阮笙看著那雙明顯帶著幾分自嘲的眼眸，到底還是有些不安地低下了腦袋，“韓庭之，夏夏一直都不怎麽喜歡信任別人，她之前情緒不好的時候就算沒有我還總會有別人，可現在她什麽都沒有了，如果你也放棄了她……她說不定會放棄自己……”

  有些事她也是沒辦法的。

  除了平時日日夜夜地盯著看著，可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裏她總有疏忽的時候，就像今天她貿貿然去找韓庭之一樣。

  她都不知道。

  安靜的走廊裏隻有她那沒有底氣的聲音，韓庭之站在原地靜默了許久，到底還是緩緩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所以為了她能活著，你們就來折磨我？”

  他的嗓音寂寥，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帶著幾分微微的涼，“阮笙，你們所有人一開始的時候都瞞著我，明明知道我沒有辦法不愛她，所以哪怕是在現在這個時候，也都覺得我應該留在她的身邊陪著她，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感情本身嗎？”

  他算什麽？

  在她需要找到替身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在她不要的時候說丟掉就丟掉，現在她什麽都沒有了，才想起了他這根救命稻草。

  到底是她意識到了所謂的愛，還是無從選擇下的屈就。

  她恐怕自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