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人已經沒事了。”

  裴景走過來，到底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別一驚一乍的，我讓助理帶了衣服你先去洗手間裏換了。”

  韓庭之沒說話。

  他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地呆滯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拿過了助理遞過來的衣服去了後麵拐角處的洗手間。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才恍惚發現手在發抖。

  很明顯。

  可能是因為今天晚上跑過來比較著急的緣故，下巴都多了一層淺色的胡渣，他打開水後蹭了蹭自己臉上的血跡，才發現已經幹涸了。

  擦著擦著，都搓紅了臉。

  等到在水池裏，把自己手腕和掌心那不屬於自己的血跡一下又一下搓洗幹淨後，才後知後覺地低下了頭，紅了眼眶。

  天知道他剛才是怎麽過來的，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

  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他活了二十八年，之前的人生裏從來都沒有害怕過什麽東西，也沒有殫精竭慮過，可偏偏剛才那幾秒的時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都在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快一點。

  期間有人進來，看到他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可還是硬著頭皮去了旁邊的單獨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發現他還是那個姿勢。

  “怎麽？”

  那人不免多問了一句，“家裏人是出什麽事了？”

  韓庭之沒說話。

  反倒是那人洗完手之後解釋道，“我剛才看到你把人送到急診室的時候交警都在旁邊候著，不過沒關係，隻要情況能證明的話不會對你處罰太狠的，按正常程序走就可以了，而且人不是都已經救下來了，你放寬心就行，後麵好好照顧著，我懂你的感受。”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韓庭之的視線驟然冷颼颼地睨了過來。

  “……”

  那人瞧著害怕，手都沒洗完就跑了。

  韓庭之雙手撐在洗手台邊緣，抬眸看著鏡子裏那張臉，好半晌之後才拿著衣服去了旁邊的單獨洗手間換上。

  裴景等了差不多又十幾分鍾的時間，順道問了醫生。

  “她真自殺了？”

  “對。”

  醫生的表情十分凝重，“如果這種情況是第一次出現的話，家屬一定要時刻注意著，病人情緒應該十分不穩定。”

  “嗬。”

  裴景差點沒笑出聲，“她把人害成了那樣，自己反倒情緒不穩定。”

  怎麽敢的呀。

  他抬眸看著躺在病床上還在掛點滴的女人，說話的聲音都帶了幾分虛無縹緲，“你倒是自殺了一了百了，把所有的爛攤子都丟給他了。”

  這個女人啊，要怎麽說呢。

  真是自私。

  她現在倒是孑然一身，死了一了百了，可韓庭之要怎麽才能接受，因為他不同意她們在一起，所以她才自殺。

  如果她真的死了，這根刺怕是就狠狠紮在韓庭之心尖尖上了。

  嗬。

  韓庭之換好衣服進來的時候，裴景就靠在病房門口的牆上，朝著裏麵睨了一眼，“估計要明天才能醒來，你不用守著了。”

  走廊裏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

  很寂寥。

  韓庭之站在病房門口隔著那扇玻璃看著裏麵安安靜靜躺著的女人，沉默了很久之後到底還是去了醫生的休息室。

  想問問江暮夏現在是什麽情況。

  可……

  “誰是病人家屬？”

  就在他剛打算轉身的時候，旁邊的醫生直接就拿著手裏的醫療本走了過來，韓庭之本能地即應了聲音，“我……我是。”

  “你跟我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