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車隊一起走雖然速度慢了不少, 但是不得不說還是有一個不錯的好處。

  坐在馬車上咬了一口侍女送過來味道香噴噴的米飯加幾道家常小菜，五虎退一臉滿足。

  坐在另一輛馬車上遠遠瞧了一眼開著馬車門用餐的五虎退他們, 南立岑有些心急的說了一句。

  “子舒……”

  “可別這樣叫，那個鮫人還是個孩子呢。”坐在南立岑身邊的辰永淳告誡了一句，說道。

  “還有, 你的眼神收斂一點，我可不想再看見那位五虎退小公子露出奇怪的眼神了。”

  辰永淳心思細膩, 之前和五虎退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發現五虎退看他們的眼神不對了。

  想想身邊這位好友南立岑對鮫人娃娃的在意，以及無意中露出的渴求和愛意, 辰永淳多少也明白為什麽五虎退看他們的眼神奇怪了。

  “邵子舒現在似乎還沒有恢複曾經的記憶, 你這樣會把人嚇跑的。”辰永淳有點頭疼的看著南立岑。

  說實在的，要不是他知曉其中所有的原委, 換他看到有個男子對自家養的孩子露出奇怪的眼神, 辰永淳估計也是和五虎退他們現在一樣，防備有加。

  ——連有著鮫人娃娃的馬車都不許南立岑他們隨便上去，可不是防備有加。

  南立岑就沒發現五虎退那孩子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人渣嗎！

  “旁人的眼神與我何幹。”南立岑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都經曆這麽多事情了, 南立岑對於那些世俗流言早已免疫, 沒有任何波動。

  “可是五虎退那個孩子很受到邵子舒現在轉世的鮫人娃娃信任。”辰永淳提醒了一句。

  確切來說不僅僅是信任了。

  鮫人戀水，無論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都會第一時間親近有水源的地方，這是印刻在鮫人種族中的本能。

  可是邵子舒轉世的鮫人娃娃被五虎退抱著離開小水池的時候，別說掙紮了，連一點不情願都沒有, 就那樣乖乖讓五虎退抱著。

  之前在昭陵城的客棧院落裏麵的那一晚辰永淳就發現了, 鮫人娃娃是跟著五虎退一起睡的。

  雖然說在沒有水的環境下幼年的鮫人也不會有危險, 可是鮫人戀水的本能多少會讓年幼的鮫人喜歡待在水裏。

  但是五虎退抱著鮫人娃娃離開水池，在客棧的廂房裏麵玩耍睡覺，鮫人娃娃表現的就像個正常的寶寶一樣不哭不鬧，而且還心情愉快。

  實際上，對於離開了父母來到內陸的鮫人娃娃來說，這樣安之若素的表現反而非常不正常。

  會呈現出這樣的的表現，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五虎退讓鮫人娃娃覺得很安全。

  ——非常安全和親近，鮫人娃娃甚至有可能把五虎退當作自己的父母了。

  所以五虎退抱他離開水的時候他從來不掙紮，因為鮫人娃娃覺得在五虎退身邊就算離開了水源，也不會發生任何危險。

  或許那位明石｜國行對於鮫人娃娃也是類似的存在。

  所以之前辰永淳和南立岑追隨著蛛絲馬跡找到這個未成年的鮫人，甚至發現這個鮫人娃娃就是他們尋找多年的好友邵子舒的時候，也沒有貿然出手和五虎退他們搶娃娃。

  鮫人娃娃隻有在五虎退他們身邊才會覺得安全與平和，要是辰永淳他們出手，沒有恢複記憶的鮫人娃娃說不定還會把南立岑他們看成是壞人呢。

  雖然說，其實五虎退對南立岑的印象已經一路跌到穀底了。

  不過啊不過，辰永淳他們隻是想要找到昔日的友人。

  既然人都找到了，記憶恢複也是遲早的事情，何必多此一舉和人結仇，節外生枝多不好。

  “結仇又如何。”南立岑冷笑一聲。

  “我看你是上輩子的戾氣沒散完，最好別這個樣子去見邵子舒。”辰永淳拿著把血玉扇子就往南立岑的頭上敲，再怎麽溫文如玉的氣質此刻都忍不住裂開了一條縫。

  “要不是你總這麽倔，言楚仁見到你的時候也不會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辰永淳歎了口氣。

  南少煊、言楚仁、墨玉坤、辰曦以和邵子舒，昔日他們五人因為家族

  的安排在佛門的寺廟一同拜師學藝，年少相識之時何等意氣風發情真意切。

  要不是後來邵子舒突然出事，南少煊也不會一念之差入魔，犯下滔天大錯，言楚仁也不會因此和南少煊割袍斷義，五人分道揚鑣。

  那麽多以前的事情如流水般東逝不返，昔日繁華的鄴朝也成了前朝舊事，五大家族相繼凋零。

  而辰永淳他們五人，卻不知為何沒有在奈何橋上飲下孟婆湯，回到人世間之後時過境遷，一切都已經變了模樣。

  可是過去了這麽久，言楚仁，不，現在應該是叫言致白了，書香世家的二少爺言致白自小聰慧豁達，卻不知為何與定邊南氏的三公子南立岑就是不對付。

  兩人每每見麵，不是吵架不歡而散，就是大打出手斯文掃地，世家公子哥和市井潑婦似的鬥的和烏雞眼一般，總沒個好好說話的模樣。

  說他們有仇吧，昔日有人為了迎合言致白，在他麵前痛罵南立岑是個莽人武夫，結果沒成想拍錯了馬蹄，引得言致白冷哼一聲，甩袖便走。

  可是說他們沒仇吧，言致白和南立岑兩人從小的恩怨出本書來說，一個月都未必能說完，哪裏沒仇，仇大了好不好。

  可惜世人真想不到兩人這是前世有仇，但是前世有仇前世都報完了，這輩子留下的大抵還是那些年算不清的摯友之情。

  或許世人也有膽大之人猜測言致白他們是上輩子有仇，話本都能猜出好幾冊了，隻是話本是話本，當不得真。

  誰能知道真實的情況可比話本要複雜的多了。

  兩人曾是好友，後來結下生死大仇，之後這仇已經全部清了，情卻不好算。

  所以彼此糾結冷眼之下，也就成了現在這樣讓旁人看起來莫名其妙的關係。

  說實話，對於言致白和南立岑兩人見麵就掐的情況，辰永淳和墨宏雲這兩位上輩子的好友真是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清楚了，卻不代表能解決這個問題。

  “這能怪我嗎，上輩子言楚仁跑來劫殺我，我可是連命都丟了。”南立岑雙手抱胸哼哼一句。

  說實話，上輩子南少煊入魔之後實力大漲，要不是後來他自己心存死誌，後來南氏的叛軍也不會被言楚仁逼入絕路。

  南少煊一生肆意，最放不下的就是摯愛邵子舒，可偏偏又護不住；而他最對不起的則是摯友言楚仁。

  誆騙言楚仁為他打開寺廟護山大陣，為了傳聞中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佛骨舍利與昔日寺廟同門兵刃相向，一生戎馬作孽無數。

  南少煊不是沒有後悔過。

  可是邵子舒已死，苦海無邊，無人在岸邊等他回頭。

  所以暗地裏安排好了追隨他的定邊南氏族人的後路，又逼下屬雪喬退守鬼門，此生不出，南少煊才點燃了自焚的一把火。

  言楚仁當時已經把叛軍逼到了絕路，南少煊毫不懷疑這位昔日摯友會對他痛下殺手。

  可是對昔日同門出手究竟是個什麽滋味，南少煊自己已經嚐過這個苦果，沒必要讓言楚仁步自己的後塵。

  也算是為了還清當初利用好友的罪孽，南少煊自己引火燒身，總比讓言楚仁動手要好得多。

  可惜了，言楚仁性格執拗迂腐，南少煊故意留下佛骨舍利好讓言楚仁良心可以安寧，誰知道言楚仁還是要在寺廟大門前自戮謝罪。

  南少煊是在很多年之後，轉世成為現在的南立岑才知曉了後來那些發生的事情。

  而得知當初言楚仁居然這麽不知變通非要自尋死路，白費南少煊死前那番布置，南立岑也是氣到了。

  活得好好的非要去找死，換誰誰不氣！

  所以這輩子別說言致白對南立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怕對著昔日摯友有一番愧疚，得知當年那些事情的後續後，南立岑對言致白也是有氣。

  言致白這家夥就是讀書讀傻了！

  “說到言致白，我們是該給他寫封信了。”提到這裏，辰永淳忽然想到。

  “寫什麽信，寫信告訴他我們在哪，讓他好來罵我。”南立岑冷哼一聲。

  “我們找到了邵子舒的轉世，總該告訴言致白。”辰永淳晃了晃手裏的血玉扇子，笑著說道。

  “言致白對你看不過去，可是卻不會對邵子舒視而不見。”

  昔日他們五人在寺廟修行，別說南少煊為邵子舒的死要死要活的，言致白他們幾位好友對於邵子舒被劫殺的事情也是多有懊惱。

  若是他們當初早一點看清楚朝堂的局勢，邵子舒也不會……

  好在現在還來得及，雖然遲了這麽多年，總算是讓他們尋到邵子舒的轉世了。

  “可是為何子舒現在不認識我們？”想到這個，南立岑就有些鬱悶。

  “我們轉世之後都是在年幼才恢複前世的記憶，邵子舒現在是鮫人，大概要過段時間才會恢複吧。”辰永淳推測了一下，說道。

  “看著那個鮫人的模樣，他才三四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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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魚的一天。

  明天開始奮鬥了，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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