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宇實在受不了，跑去醫館找陸嫿。

  陸嫿當時正在忙，頭也不抬道：“不是還有藍姑娘嗎？你們兩個人還伺候不好世子？”

  頓了頓，又道：“實在不行，再找幾個人一起伺候吧。”

  想著他在親王府時，除了封宇外，伺候他的人裏裏外外加起來，也是十好幾個了。

  這些日子倒是委屈他了。

  聽得這話，封宇快哭了：“世子妃，你就別給世子慪氣了。他天天這麽喝下去身體怎麽受得了？再說……人都臭了，這要是被前來拜祭的百姓看到多不好。”

  陸嫿停下，默了一瞬，淡道：“他如今在哪裏？”

  “剛從酒館回來，這會兒怕是又喝起來了。”

  “看看去吧。”人在玄女府，那她自然是要管的。

  陸嫿回到後院時，封齊錚果然又喝了起來。

  藍青立在一旁，隔著一段距離默默地幫他倒酒，那眼神溫柔又心疼，卻在見到陸嫿時，瞬間收斂，上前卑微道：“妾身見過世子妃。”

  陸嫿語氣平靜：“我有幾句話想和世子說，藍姑娘先去忙吧。”

  “是，世子妃。”藍青望了封齊錚一眼，退出後院。

  “倒酒，怎麽不倒了！”封齊錚半眯著眼睛，嚷了一句後，幹脆直接拿起酒壺喝了起來。

  陸嫿對氣味向來敏感，此刻聞著他身上的臭味加酒味，心情簡直了。

  她掩鼻冷道：“先帶世子去洗澡。”

  封宇為難道：“爺不讓人碰……”

  他挽起衣袖，指著上麵好幾處淤青，委屈道：“你瞧，這就是下場。”

  “哦，酒館夥什被他傷了兩個，我才賠了銀子去。”

  陸嫿皺眉，走到封齊錚麵前，靜靜看他：“你鬧夠了嗎？”

  似不認識，封齊錚眯著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咧開嘴：“是你呀，來，陪爺喝一杯。”

  他竟抬手去拉她，陸嫿下意識甩開，手背猛地撞在石桌上，頓時疼得嗤了一聲。

  封齊錚臉色一變，酒瞬間醒了大半，忙起身道：“怎麽樣了，快讓我看看……”

  “我問你鬧夠了嗎？”陸嫿躲著他，目光冰冷如霜。

  封齊錚抿了下唇，也看著她，眼神悲傷又固執。

  陸嫿吐了口氣，平靜下來：“這裏是玄女府，多有不便。世子若執意如此，我隻好奏明君上，請他為世子另尋住處。”

  她低頭看一眼手背，青了一塊，疼得鑽心。

  封齊錚也看著，喉結滾動了下，很小聲道：“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那語氣委屈得，好似被丈夫拋棄了的小媳婦。

  陸嫿被氣笑，“世子爺說笑了，我說過，我這人隻會看病救人，做不來伺候別人的事……”

  “我什麽時候要你伺候了，我不要你伺候，我要什麽你不知道嗎？”他吼起來。

  陸嫿愣愣，目光筆直：“我敢給你，你敢要嗎？你要得起嗎？”

  她想給的，是身心契合，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是毫無保留全心全意……

  封齊錚語噎，他悲哀地發現，他確實要不起。

  他連一個藍青都處理不好，拿什麽去給她一場盛大的愛情？

  “世子如果真想早日回家，就請做好自己的份內事。”陸嫿轉身往外走，“封宇，請世子沐浴更衣，他若不從，就幫他收拾好行李，我這就去向君上請旨。”

  “不用那麽麻煩。”封齊錚的聲音沙啞而暗沉，說道：“徐天明日下鄉，我與他一起走。世子妃……多保重。”

  聞言，陸嫿隻覺一股血液很莫名地往腦門上衝，她再努力隱忍，出口的話也帶著濃濃戾氣：“記得把你的人也帶走，玄女府容不得閑人！”

  ……

  巧合的是，當天下午，陸嫿被急召進宮。

  準確來說，召的是世子與世子妃二人一同進宮。陸嫿不想百裏平看到封齊錚現在的樣子，便推說世子病了。

  太和殿上，百裏平一見麵就問道：“聽說世子病了，嚴重嗎？”

  “風寒，據有一定傳染性，所以沒讓他進宮，請君上恕罪。”陸嫿回道。

  百裏平瞧著她一臉陰鬱，不由挑眉道：“世子妃這是怎麽了？和世子吵架了？”

  陸嫿平複著情緒，雲淡風輕道：“沒有的事，不知君上急召是為何事？可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

  “沒，孤好著呢。”百裏平還是看著她，忍了忍，到底沒壓下自己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笑著說道：“世子帶了姑娘回來，這事孤知道。所以，世子妃不能接受世子納妾？”

  陸嫿麵無表情：“我接不接受重要嗎？這個時代不就是這樣嗎？男人就是天，女人的感受根本不值一提……”

  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語氣像個怨婦，她自覺噤聲。

  “嗯，世子這個時候納妾，確實不妥……”百裏平抬手碰碰鼻尖，不自覺地搖了下頭。

  那日聽了封齊錚的三婚論後，他還一度認為這個世子與眾不同呢，看來，也不過是俗人一個。

  百裏平突然覺得可惜，就像一幅稀世名畫被毀了一角。

  陸嫿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莫名煩躁，隱忍著道：“君上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

  百裏平回神：“確有一事，來人，傳崔大人。”

  陸嫿擰眉：“禦史台崔大人？可是秋哥兒的事還沒處理完？”

  “不，是另一個案子。”百裏平剛要解釋，見崔護進來，便道：“還是崔大人來說吧。”

  “參見君上，君上萬福。”崔護對陸嫿那是記憶猶新，簡單一禮後，直接進入主題：“是這樣，三日前，聖都一戶人家十三口人被滅門，隻有女主人僥幸活了下來……”

  陸嫿有些懵，不由打斷道：“崔大人是不是搞錯了，我是大夫，治病救人可以，破案我可不在行。”

  百裏平笑笑：“世子妃別急，聽崔大人說完嘛。”

  “抱歉。”陸嫿暗自歎了口氣，拜某人所賜，最近是有些心浮氣躁，連最基本的素養問題都維持不了，罪過呀！

  崔護接著道：“凶手在準備殺害女主人時，被人發現，從而女主人才撿回一條命，凶手也當即被捉拿歸案。今日請世子妃來，是因為，凶手一直不肯招供，執意要見世子妃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