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嫿攏眉：“凶手認識我？”

  “豈止認識，還很熟。”百裏平開口說道：“此人前幾天孤還見過。”

  陸嫿心裏咯噔一下，“江鈞？”

  百裏平：“正是。因兩國交好，我防風國對天宸人士優待有加，出了這樣的事，對大家影響都不好。孤希望這件事，世子與世子妃能多多配合。”

  這些天都被封齊錚給氣糊塗了！

  陸嫿捏捏眉心，還是震驚不已。

  江鈞上次離開後就一直沒出現，她還以為他已經離開防風國了呢，怎麽會和滅門案扯上關係呢？”

  前往禦史台時，陸嫿從崔護口中得知，被滅門的這戶人家可不是一般人。

  前任家主曾勝任太傅一職，論起來，也就是前任君主的輔助大臣，以及現任君主百裏平的老師。

  現任家主，人稱高陽君，是個有名的畫師，也是個畫癡，不喜為官，從而並未繼承父業。

  但高陽君娶的可是大司徒萬俟塵的孫女萬俟錦，也就是雲妃的親妹妹。

  陸嫿理清人物關係後，喃喃道：“怪不得這案子會直接到禦史台。”

  崔護：“倒也不僅僅是君上的這層關係，主要在於，凶手是天宸國人士。”

  這要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影響到兩國之間的關係。

  陸嫿表示理解，坦誠道：“若真是江公子所為，定不會讓君上為難。”

  ……

  還是上次那間臨時牢房，江鈞盤腿坐在床上，一手端茶，一手拿書，好生悠閑。

  見是陸嫿，這貨展顏一笑，看向她的手，卻是失望道：“還以為你會帶些好吃的給我，禦史台的飯菜實在是難以下咽！”

  “有嗎？”崔護輕咳一聲：“回頭本官給夥房說一聲，改善改善。”

  江鈞起身，雙手抱在一起，作揖道：“有勞崔大人。”

  陸嫿這才看清，他雙腳被鐵鏈鎖住，活動範圍不超過一米。

  江鈞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腳下，一笑：“世子妃也覺得這種待客之道很奇怪對不對？”

  嗬，還客呢！

  陸嫿在心裏冷哼一聲，對著崔護道：“崔大人可否允許我單獨和他說幾句話。”

  “當然，世子妃請便。”崔護遲疑了下，小聲道：“根據凶案現場的慘烈程度推斷，凶手相當的心狠手辣，世子妃千萬小心，不要靠近。”

  陸嫿抿了下唇：“多謝崔大人提醒。”

  崔護一個眼色，看護也跟著退出。

  陸嫿坐在靠門的椅子上，平靜地看著江鈞：“還以為江公子已經回天宸國了呢。”

  “怎麽會，要走也得給世子妃打聲招呼。再說，我還答應世子要幫你們主持婚禮呢？”江鈞眉頭稍稍挑高，似笑非笑：“日子挑好了嗎？”

  陸嫿垂了下眸，淡道：“這些就不勞江公子操心了，還是說說你的事吧。”

  “吵架了？”江鈞很愉悅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他馴服不了你，他根本配不上你。”

  ‘馴服’二字令陸嫿極度不爽，她語氣漸沉：“江公子到底明不明白你現在的處境？雖然兩國交好，但畢竟牽扯到十三條人命……”

  “你相信我是凶手嗎？”江鈞看過來，目光筆直又冷靜。

  這感覺太過熟悉，陸嫿心頭不由一跳，回以同樣的目光：“你是凶手嗎？”

  江鈞：“我不是。”

  陸嫿：“你為什麽會在現場出現？”

  江鈞：“受人所托，前去取畫。”

  陸嫿擰眉：“取畫？”

  “對！”江鈞解釋道：“高陽君的畫千金難求，因我曾與他有過一麵之交，興趣相投，從而有人找上我，請我來求畫。”

  陸嫿默了默，道：“江公子也是繪畫奇才，怎麽還做起了跑腿的生意？”

  江鈞抬手摳了下眉梢，笑著道：“若在下是奇才，那高陽君就是天才。他的畫有他的獨到之處，我也很欣賞，所以想借機討教一番。”

  陸嫿：“你在現場都看到了些什麽？”

  江鈞回憶道：“因高陽君正在閉門創作，我遞上拜貼後三日才得到回信。次日傍晚，我在約定的時間上門拜訪。”

  “當時，敲了很久都沒人開門。我以為自己記錯了日子，正要離開，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

  “我撞門而入，就見院子裏躺了好幾具屍體，有個女人手裏拿著刀正要自盡。我衝過去想要阻攔，然後，就有官兵衝了進來。”

  他雙手一攤，語氣無奈道：“為了不把事情弄得更複雜，我就隻好跟他們到這裏來了。”

  “哦，對了，他們說我是凶手的證據是什麽？”

  陸嫿看著他的眼睛，慢慢道：“有高陽夫人的證詞……她是唯一的幸存者，應該也是你在院子裏所看到的女人。”

  “證詞？她說了什麽？”

  陸嫿端起身側小桌上的茶，輕抿一口，平靜道：“色令智昏，謀財害命。”

  江鈞極慢地眨了下眼睛，“那高陽夫人很漂亮嗎？比你還漂亮嗎？”

  陸嫿：“……”

  江鈞：“除非是你，我智昏不了。”

  話落，他還很認真地加了一句：“我說的是真的，我保證。”

  陸嫿在心裏罵了句髒話，冷道：“要不，我請崔大人進來，你親口告訴他？”

  “不必。”江鈞笑起來：“這事世子妃知曉就行。”

  陸嫿氣得不想說話，但這件事還真挺麻煩，且不說江鈞對她有恩，百裏平現在將兩國關係拿出來說事，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

  按理說，現在人證物證都有，殺害的又是王親國戚，直接處死一個江鈞又如何？

  天宸皇還能因此大動幹戈不成？

  所以，是因為江鈞和他們的關係，這是賣她麵子麽？

  怎麽想，都覺得百裏平不是這種人。

  “你是不是在想，百裏平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江鈞突然開口道。

  陸嫿愣愣：“你知道？”

  江鈞：“因為我的通關文諜裏有一道幾國通用的免死金牌。”

  見她眼露茫然，他進一步解釋道：“這金牌還是咱們天宸皇想出來的，他提出天下一家後，給每個國家都發了三枚。持金牌者，無論犯下什麽罪，都隻能交由所屬國家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