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百裏平擺擺手，“就算沒有秦子桓，這也是遲早的事。天宸皇放八萬兵馬在臨陽的目的不言而喻，這些年遲遲未動，等的不過就是一個合適的契機。”

  “這也是孤為什麽會由著秦子桓胡來的原因，孤不得不承認，孤也在賭，賭他能成功。”

  戈斌怔怔，不知道百裏平究竟想表達什麽。

  “可他終究是敗了……”片刻後，百裏平揉著眉心，慢幽幽道：“他可以敗，民心卻不能敗。”

  戈斌仿佛聽懂了一些，試探著道：“君上是想借機收複民心？”

  百裏平慢慢開口：“民心所向，向的是什麽？”

  戈斌搖著頭，有些茫然。

  “是希望。”百裏平眉頭漸漸舒展，平靜道：“三日後，孤要親自公審犯人，為大司農討回公道。”

  ……

  雲影殿。

  經過一番搶救，長樂緩了過來。

  陸嫿敲敲牆壁，門打開，元妃迫不及待地迎上來：“長樂怎麽樣了？”

  “公主已脫離生命危險，元妃娘娘放心。”

  陸嫿揉著肩膀，又道：“她這會兒的昏睡是藥物作用，娘娘最好不要幹擾。”

  聞言，元妃趕緊退了回來，隔著一段距離靜靜看了一會兒孩子後，這才欠身對著陸嫿道：“多謝陸姑娘救命之恩。”

  陸嫿伸手虛扶，“娘娘不必這樣，治命救人是大夫的天職。何況，這是我與公主之間的緣分。”

  她又道：“長樂公主的情況比較複雜，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娘娘好好談談。”

  “沒問題。”元妃很快收拾好情緒，引陸嫿到偏殿，命人送來茶水點心，這才道：“聽說姑娘是天宸國的世子妃？”

  陸嫿笑笑：“正是。”

  元妃仔細打量她，認真道：“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人。”

  陸嫿沒心情和她扯這些，直言：“請娘娘說說長樂的情況吧，她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病的？除了她以外，這宮裏可還有其他孩子，有類似的情況出現？”

  元妃看著她，似乎是在猶豫，好一會兒，才道：“君上沒有孩子……”

  “君上是個長情的人，早些年，王妃難產，一屍兩命，他悲痛欲絕，好不容易才走出來。後來，在大臣們的勸說下，他連著納了好幾個妃子，包括我在內。”

  “都說我長得的和王妃有幾分相像，所以深受君上寵愛……確實，君上待我極好。我們很快就有了長樂，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你無法想象君上當時有多開心……”

  “可惜，很快我們就發現長樂長得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樣。漸漸，各種謠言開始在聖都蔓延。他們說長樂是天降災星，會給防風國帶來戰爭和災害。”

  “君上不堪壓力，加之當時所有大夫都斷言長樂活不長，所以……長樂隻能夭折……”

  “這個消息對外宣稱後不久，秦子桓就帶來了雙麵神靈，再沒人提及長樂。防風國一天比一天好，君上卻一天比一天憂愁。”

  “我隻是個女人，無法替他分憂，隻知他再也沒碰過任何一個妃子……所以，對外界而言，君上沒有孩子。”

  這倒是令陸嫿感到意外。

  正在這時，百裏平突然來了。

  他徑直走進來，見她們起身，抬了下手：“免禮，長樂怎麽樣了？”

  “多虧陸姑娘，已經緩過來了。”元妃回道。

  百裏平長長鬆了口氣，對元妃說道：“愛妃去看著孩子吧，孤和陸姑娘有些話要說。”

  “是，君上。”元妃看了陸嫿一眼，想說什麽，終還是沉默離去。

  緊跟著，所有人都退下。

  “先前情況緊急，對君上多有不敬告，還請君上見諒。”陸嫿率先開口，打破這過分安靜的氣氛。

  百裏平似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趕他一事，擺擺手道：“無妨！”

  他定眼看她：“你當真能延長長樂的壽命？”

  陸嫿肯定道：“這對我來說並不難。”

  百裏平點點頭：“那就好。”

  陸嫿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幹脆直接問道：“君上打算拿我們怎麽辦？”

  “不好辦。”百裏平也不隱瞞，將戈斌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雖然已找到殺害大司農的凶手，但現在整個聖都的百姓都知道事情是因你們而已。所以，這事不好辦，不殺你們不足已平民憤啊！”

  陸嫿一怔：“殺害秦子桓的凶手這麽快就找到了？是誰？”

  百裏平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赤玄國二皇子舊部派來的人，是複仇。”

  揪的心鬆開，陸嫿喃喃道：“估計秦子桓自己都沒想到，這筆賬終究還是沒能逃脫。”

  “世子妃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自身安危。”百裏平奇怪地笑了一下：“還是你篤定孤不會殺你？”

  陸嫿笑了笑，頗為無奈道：“擔心呀，怎麽可能不擔心！所以，君上是打算讓我們祭天了嗎？”

  百裏平表情似笑非笑：“可如果這樣的話，一戰在所難免。世子妃足智多謀，可有萬全之策？”

  “我足智多謀？”陸嫿驚得瞪大眼睛：“君上這是聽誰胡說八道來著？”

  百裏平被她逗笑：“剛來聖都，就能直接命中我防風國最致命的痛處，說你把防風國攪得天翻地覆也不為過吧？世子妃不必過謙，為了自己，也為了你我兩國少死些人，還是好好想想吧。”

  “君上，你這……”陸嫿簡直是大開眼界，還有這樣的君王？

  這不是耍無賴嗎？

  “我真想不出什麽萬全之策，君上到底想怎麽樣，就直說了吧！”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一個人在反問別人的時候，心裏通常已經有了答案。

  說白了，他這是在逼她自己挖坑，她才不幹這種事呢！

  聽得她的話，百裏平沒急著說話，比了個請的手勢，自己率先坐下，替陸嫿倒上熱茶，也給自己倒上一杯。

  他沒看她，語氣溫和，聽著像是商量：“身為君王，當以撫恤百姓，安內攘外為已任。若隻是使者前來談判，談的不過就是籌碼條件而已。可如今，世子世子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這就不得不牽扯到國之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