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陸嫿嘿嘿一笑，帶著幾分嬌憨：“我是個大夫啊！我對徐天說能治好他的病，他當然願意聽我的，至於秦子桓……隻能說是巧合，我就是恰巧打中了他的麻穴，然後他就暈過去了。”

  穆焰頂頂腮幫子，沒糾結她的話，又問：“都了解到些什麽了？”

  這次陸嫿一點兒都沒摻假，一五一十將聽到的全盤托出。

  “然後呢？你有什麽想法？”穆焰垂眸喝茶，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敲著膝蓋。

  陸嫿想了想，搖頭：“沒什麽特別的想法，就是覺得秦子桓背後這個人挺厲害的……”

  她私下了解過，在這個時代，水稻還是最原始的種植方法，所以秦子桓的種植技術才會被奉為是神靈庇佑。

  那提供技術的這個人……莫非也和她一樣是穿越人士？

  這個念頭令陸嫿一震，即興奮又擔憂。

  她雖然從不看穿越小說，但想也想得到，有能力的現代人穿越過來，再稍有點心機的話，玩轉權術，攪動風雲，不在活下。

  就比如她吧，一個醫生而已，幹的事也夠驚天地泣鬼神的了。

  興奮是因為有了同類，要是能找到這個人，興許還有合作的機會呢？

  陸嫿眼睛一亮，“玄公子……師父，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沒有。”穆焰回答的很幹脆，看她的眼神雖溫和了些，卻隱約帶著幾分幽深和沉斂。

  陸嫿隻道是他還在生氣，忙保證：“等城門把守鬆動一些，我們立即想辦法混出去，今後我再也不任性胡鬧，再也不給師父你添麻煩了！”

  穆焰抿唇，輕輕歎了口氣：“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嗎？”

  陸嫿點頭，又搖頭。

  “嫿兒，你做事太冒進了。”穆焰歎息著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完成的目標，這個我能明白，但要懂得審時度時，量力而行。”

  他的手指在茶杯上輕輕彈出響聲，話音淡淡地：“你想讓封齊錚坐上龍椅，取而代之，為父報仇，對嗎？”

  “啊？”陸嫿懵了一瞬，稀裏糊塗地點了點頭。

  站在原主的立場，這確實也是唯一說得過去的理由。

  穆焰閉了下眼睛，問的是：“有多少把握？”

  陸嫿猶豫了一下，“沒把握。”

  “那你還……”

  “人活著，總得要有點什麽盼頭吧？”陸嫿搶過話來，因代入原主的情感，目光變得灼然又堅定：“父親臨死也想著要為我拚一個未來，我為什麽就不能憑自己的能力去為他報仇？”

  “師父你既然知道我父親是怎麽死的，就應該知道那個皇帝，他根本配不上大將軍的忠心。大將軍想要的太平盛世，他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

  這一刻，陸嫿想明白了。

  以後的冒險隻會越來越多，她不可能每次都去找理由，編借口。

  不如，就給自己安一個為父報仇的執著人設吧。

  為達目標，所有的衝動魯莽都不用再解釋。

  聞言，穆焰眼底驀然翻湧起一股沉鬱的墨色。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這些封齊錚都知道嗎？”

  “沒擺在明麵上談過，但如果他不傻的話，應該有所察覺，否則怎麽會什麽事都願意聽我的。”陸嫿覺得自己有些入戲太深，語氣裏不自覺地帶著幾分沉涼與淡漠。

  穆焰沒說話，陸嫿繼續道：“之前我勸師父入股的話也是真的，你這麽努力地在每個國家想辦法紮根，為的是什麽？”

  穆焰眼睛微微一眯，又聽她說：“為的還不是有個真正的安穩之處，你處處給自己留退路，不就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嗎？”

  她突然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對了，你是天宸國人吧？”

  穆焰被她問得一愣，氣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陸嫿肯定一句後，又道：“其實也不重要，不管是哪一國的人，你想要的都是安穩，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穆焰不否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然後呢？”

  陸嫿胸有成竹：“隻要我們培養出一位明君來，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穆焰這次是真被她逗笑了，他指著她，卻半天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詞來形容。

  這丫頭簡直就是個神奇的存在，有時聰明的可怕，有時天真的可笑。

  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她，他隻知道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最後，他帶著幾分認真道：“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

  ……

  元齊再進來時，穆焰正在下棋，自我對弈，神色專注，眉頭緊鎖。

  他不敢打擾，安安靜靜地呆著。

  良久後，穆焰突然抬眼問他：“你覺得下棋的樂趣是什麽？”

  元齊：“啊？”

  “博弈的過程與勝利的結果，你覺得哪一個更有趣？”

  “那個……公子知道的，我不會下棋，但我覺得吧，過程應該比勝利更為有趣。勝利就意味著結束，結束往往伴著悵然所失。再說，結束又是另一局的開始，周而複始，還不如好好享受每一個過程呢。”

  聽到這話，穆焰笑了：“這是你說過最有水平的話。”

  元齊撓著頭：“那也是公子教導有方……對了，我來是想說，機關已經重新設置，他們也都安排進安全屋了，公子是回聽風樓，還是留下？”

  “留下吧。”穆焰盯著棋盤，淡淡地：“這局還沒下完呢。”

  ……

  所謂安全屋，就在莊園地下。

  且是最完整的複製，上麵有的景色，下麵應有盡有，如果不細看的話，那些花草足已以假亂真。

  不僅如此，這裏亮如白晝，陸嫿起初還好奇是怎麽做到的。直到封齊錚隨手指了幾處給她看，原來都是些被低調裝扮過的夜明珠。

  陸嫿隻能默默地心裏驚歎，穆焰是真有錢啊！

  封齊錚心裏也有一聲驚歎，不過歎的是，得虧穆焰是自己人，不然，這麽強大的對手，誰敢與之為敵？

  至於程英傑和徐天，就隻剩目瞪口呆了。

  程英傑：“敢問世子妃，你介意多一個師弟嗎？”

  陸嫿笑：“我倒不介意，隻是程公子恐怕得排到世子後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