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昂起頭問，額頭抵到了喬永孝的下巴。

  喬永孝把窗簾一扯，落地的酒紅絲絨簾子一下子把他們兩個人的身影蓋住，他們就像是誤闖入舞會的兩個小孩子，在滿堂賓客麵前捉迷藏。

  “你是做什麽？”

  喬永孝吻了一下葉晚的額頭，然後挑起她的下巴。

  葉晚一驚，適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喬永孝炙熱的眼神，凝著葉晚的動作，微乎及微地歎了口氣，然後鬆開了她。

  葉晚垂下眼眸，側過臉全是羞澀的紅暈。

  “你曉得我才多大麽？”

  喬永孝輕笑了一聲，用剛剛學會的成語說：“來日方長。”

  葉晚輕推了他一下，讓他退自己遠一步。

  喬永孝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捏在手中，輕輕的舉起，然後吻在了手背上。

  葉晚心底撲騰騰地跳，心道：難怪有人說不要和意大利男人談戀愛，他總能撩得女人找不到北。

  喬永天的低著聲音從簾子後麵傳來，“喂，大庭廣眾之下，阿孝注意些分寸。”

  葉晚一驚，想抽回手，喬永孝卻牽得十成十的緊。他揚手拉開窗簾，大大方方地領著葉晚走了出來。

  喬永天看了一下葉晚的妝都沒有花，頭發也沒有亂，對喬永天笑著說：“不錯，有定力。”

  喬永孝捶了兄弟一把，然後問：“爹地呢？”

  喬永天聳了聳肩道：“同他昔日的夢中情人在花園，老豆同你一樣深情，不過他老人家臨老入花叢，整個人年輕了幾十歲哏。”

  喬永孝笑說：“爹地心情好就得啦。”隨後轉過頭，對葉晚說：“帶上你幫我選的禮物，我帶你去見爹地。”

  “喂，你們兩個見家長啊，現在。”

  喬永天略微不安的看了看他們二人，喬永孝立刻說：“是啊。”

  葉晚剛剛想反駁，喬永孝握緊了她的手，說：“先斬後奏，對不對。”

  原來是計謀由來已久，葉晚心情一瞬間忽然變好，陪他說謊：“是當斷則斷。”

  喬永孝“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

  喬永天則皺了一下眉，搖頭用粵語感慨說：“真是鐵柱磨成針，柳暗花又明。”

  葉晚稍微一遲疑，喬永孝已經牽著她跑了。

  花園裏布置充滿了聖誕氣氛，鬱鬱蔥蔥地鬆柏常青樹之下，錯落有致灌木叢裏盛開著嬌豔花蕊，閃爍熠熠地彩帶與亮紙片，像是走進了外國人家的後花園。

  喬坤今日的打扮很年輕時髦，脖子上了圍了一圈紅色的圍巾，看上去嶄新又喜慶，確實如同喬永天的形容那樣，整個人的精神很好，容光煥發。

  喬坤和各路道喜的友人，握手問好，滿臉會心的笑容。

  喬永孝站在不遠處，等候了一下，低聲說：“爹地看上去確實心情不錯。”

  葉晚心底歎了口氣，因為她瞥見了喬坤身旁穿著玫紅色旗袍美麗不及方物的葉綽。

  葉綽對著每一個來賓點頭微笑，大方得體得如同這個舞會之中的女主人。葉晚本以為葉綽會很快就離開鵬城，沒想到的是葉綽和喬坤是真的進展到了這一步了。

  喬永孝似乎在心底打著草稿，等到喬坤身邊的賓客少了些的時候，才轉過頭問葉晚：“我可以帶你過去了嗎？”

  葉晚笑了笑：“不是一直在等你麽？”

  喬永孝深呼吸片刻，終於鼓起勇氣，牽著葉晚走向喬坤。

  喬坤本是滿臉的笑意，看見喬永孝的時候尚還有孺慕和歡喜，待視線接觸到了葉晚，登時愣住了。他隻見過葉晚一次，可是印象深刻，且時隔不遠，就這般再相見，葉晚已是自己的兒子的女伴……

  葉晚不看喬坤，轉眼去看葉綽。

  葉綽極是溫婉的眸光一顫，就像中了迷魂咒，心裏什麽感覺都沒有，隻剩下詫異與錯愕，甚至還有些可恥：她來鵬城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女兒一麵，怎麽現在被女兒看見她陪在另一個男人身邊，這算什麽？

  她真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對此毫不知情的喬永孝，滿懷欣喜地和喬坤介紹：“爹地，這是葉晚，我的女朋友。”隨之，又遞上了名表的禮物袋，“這是我們選給你的生日禮物。”

  葉晚也上前，笑說：“生日快樂，喬坤叔叔。”

  喬坤回過神來，注視著葉晚一番，才把禮物袋接了過去，然後問：“阿孝，這位是你的女朋友？”

  喬永孝心得一慌，“嗯”了一下。

  喬坤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明的精光，點頭說：“好，阿孝好好招呼這位小姐，晚點我有事找你。”

  葉晚感覺得到喬永孝的手掌心全是汗，一個組織裏長大的少年學員，居然那麽害怕自己的生父。

  這次是葉晚牽著喬永孝離開的，她看得見喬坤和垂眸而立的葉綽說了句什麽，隨即就擁了她入懷中，珍愛似稀世珍寶一般。

  “為什麽，我覺得爹地不開心了？”喬永孝坐在花園一側的木長凳上，有些疑惑地說，“我那份禮物好像沒問題。”

  “你做錯了什麽？那又怎樣？”葉晚挑眉說，“你很在意你爹地？”

  喬永孝抿了抿唇：“我從小就很想得到他的認可，可是每一次都差那麽一點，感覺好不服氣啊。”

  葉晚坐到他的身邊：“是你女朋友不夠漂亮，不給你加分麽。”

  喬永孝失笑：“對不起，說順口了。”

  “對，順口，我就成了你的女朋友，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

  “不然呢？”喬永孝笑著說：“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看見這句話，葉晚不笑了，眉梢冷了一下。

  喬永孝說：“你不要顯得我也得罪你了，好不好。”

  葉晚故意說：“嗯，得罪慘了。”

  說完，兩人對視又是一陣笑。

  “剛剛站在我爹地旁邊的是一位很美的女士，她看上去很溫柔，我想我爹地一定很喜歡她。”

  葉晚聽見這樣的評價，並沒有什麽異樣的表現。

  葉綽是她生母不錯，可是在葉晚心裏真的代不如生母這個角色。葉翹和吳珊，從各個方麵來說更能彌補母親這個角色在葉晚心裏的地位。至於葉綽和喬坤，薑寬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葉綽有必要為他守身如玉麽。

  即便她接受喬坤，也不能說她對薑寬茹不夠情深啊。

  “那你媽呢？”

  葉晚昂頭，披肩的長發散落在身後，雙手隨意地搓揉。

  “我一生下來，我媽走了，我連她叫什麽，長什麽樣，都不是很清楚。隻是我爹地講過，她是西西裏島人，很漂亮的一個女人。”

  喬坤情人無數，對於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也隻有這樣簡短的評價。

  那喬永天的生母，估計也差不多。

  葉綽在他心底的分量到底是有多少呢？追求不到的昔日夢中情人，如果追求到了之後呢，是不是會和雞肋一樣，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

  哎，她操心起這個來幹什麽。

  “我們加入組織的人，背後的身世都是曲折的。”葉晚輕笑：“想開點，那世界就會變得美好些。”

  喬永孝再次牽過她的手，十指緊扣，然後又展開葉晚的手掌心，端詳著看，說：“我已經想到了，讓我的世界變得美好的辦法……”

  一個黑色的影子籠在他們麵前，遮住了他們牽手時，掌心的暖色燈光。

  葉晚眯起眼睛，一看是盛裝打扮的邱月白。

  邱月白笑說：“阿孝，方便借一步，和你的女朋友說話麽。”

  女朋友三個字咬音格外重。

  喬永孝聽出了弦外之音，所以有些猶豫，算起來，在鵬城分部裏，邱月白也是他的上司。

  葉晚卻說：“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