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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剖腹產之後根本沒有調理好。”女醫生重新坐回桌旁，拿起筆在病曆表上飛快的寫著，“你知不知道自己貧血？”

  “知道。”張落施木然點頭，還未從那句破腹產中回過神來。

  “很容易受風寒，發低燒吧。”醫生繼續說著，一直無奈的搖頭，“都是生孩子的時候落下的毛病。如果再不好好調理，等年紀大了的時候，有你受的。”

  醫生說著，扯下了一頁單子，讓她按著上麵寫的去取藥。

  張落施點了點頭，漠然地走了出去。

  她哪裏還有心思取藥，胸口裏的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不停，臉色更是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

  每一次問及過去，無論是外婆還是千禦野都是躲躲閃閃的。她當他們是最親近的人，可他們還是騙了她。

  外婆說，她小腹上的傷痕，是小時候淘氣從滑梯上摔下來留下的。難怪總有家庭醫生來調理她的身體，她總是不以為意，藥也是吃了上頓忘了下頓。現在想想，才發現那些藥，大多數是補血、調經和滋養的。

  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張落施掏出手機，呆愣的看著屏幕上不斷閃動的名字，是外婆打來的。

  對方似乎十分執著，她不接聽，就一直不肯掛斷。

  “喂。”張落施終究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落施，晚餐想吃什麽？外婆頓了紅棗蓮子羹。”電話那端是梅莎一如既往慈祥的聲音。

  “什麽都好。”張落施淡漠的回了句。

  嗬，這些年紅棗蓮子羹就從來沒有斷過，看來，外婆對她做過剖腹產的事一清二楚。可是，她為何隻字不提。

  “嗯，那晚上和小野早點兒回來。”梅莎慈愛的笑著，便打算掛斷電話。

  “外婆……”張落施突然出聲喚道。

  “怎麽了？”梅莎不解。

  張落施思慮片刻，卻終究沒有問出口，“沒什麽，我先掛了。”

  電話中是嘟嘟的忙音，那一端的梅莎將話筒緩緩放回電話上，眉心微蹙，略有所思。

  夜晚，肖家別墅。

  肖墨寒正在埋首看一份文件，書房的燈徹夜的亮著。

  九點鍾準時，書房的門被敲響，小遠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走了進來。

  “爸爸，喝牛奶。”小遠一張小臉上堆滿了笑，獻寶似的將牛奶杯遞到他麵前。

  這樣一張稚嫩溫暖的笑臉，瞬間掃清了所有的疲憊與煩惱。

  肖墨寒寵溺的揉了揉小遠的碎發，有了他，才覺得所有的付出與努力都是值得的。

  “謝謝小遠。”他接過牛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

  “小鬼頭，你該去睡覺了。”

  若是換成平日，小遠一定十分乖順的點頭，然後回自己的屋子裏去睡覺。

  而今天卻撒嬌的爬上了肖墨寒的腿，雙手纏上他的脖頸。

  “爸爸，我今天和媽媽在一起，很開心。”

  “是嗎？”肖墨寒輕笑，“她都說了什麽？”

  “媽媽說很喜歡你送到瓶子。”小遠嘟起小嘴巴，一張小臉上寫滿了疑惑，“可是，她卻看著瓶子哭。”

  肖墨寒欣慰的一笑，看來倒是沒白費他熬了一夜的心思。

  “媽媽是感動的。等你長大一些，有了喜歡的女孩就會懂得了。”

  小遠不以為意的哼了聲，怎麽又是長大。

  “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可以和我們住在一起？幼兒園的小朋友，爸爸媽媽都是住在一起的。”

  肖墨寒眸光幽暗，“快了吧。”

  小遠的小臉上寫滿了不高興，他家老子分明就是在敷衍他。

  “媽媽是不是怕你欺負她，才不願意和我們住在一起的？”小遠眨著一雙清澈的大眼，“我們班的王曉明說，有一天闖進他爸媽的房間，看到他爸爸將媽媽壓在身下，他媽媽一直在叫，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小遠蹙眉，“爸爸，小遠不讓你欺負媽媽，我會保護她的。”

  肖墨寒臉上頓時三條黑線，尷尬的輕咳了幾聲。現在的父母怎麽都這樣肆無忌憚，辦事的時候就不會將門鎖上嗎？

  “小屁孩兒哪兒來的那麽多問題，去睡覺。”肖墨寒臉色一沉，抱著小東西向他的臥室走去。

  動作溫柔的將小遠放在小床上，又細心的給他蓋好了被子。

  小遠如往常一樣，要抱著他心愛的照片才能入睡。

  “乖，睡吧。”肖墨寒俯身在小遠額頭吻了吻，轉身打算離開，卻被小遠伸出的手扯住了一角。

  “爸爸，別忘了休息。累壞了，小遠會心疼的。”

  肖墨寒心口突然一暖，淡淡的點了點頭。如果沒有小遠，他幾乎無法想象，沒有林落施的漫長的三年，他要如何才能挺過來。

  好好休息，不過是安慰小遠的話。許多事迫在眉睫，容不得他半分喘息。

  持續的徹夜工作，鐵打的人都受不住，何況肖墨寒也不過是血肉之軀。

  結果他就在一次會議中突然暈倒了。

  ＊

  禦上園的工程正式動工，張落施的工作也變得格外忙碌起來。很多事，讓她沒有時間多想，隻有小遠，那個孩子，無論睡著醒著，都無法忘記他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

  可一連幾日，小遠都沒有再來找過她，隻是偶爾會撥一通電話給她。

  桌麵上的手機嗡嗡的響著，屏幕上閃動的名字讓張落施無來由的欣喜。

  “小遠。”她談談的喚著小遠的名字，或許，潛意識中，她已經相信他就是自己親生的。

  “張阿姨，小遠很想你，你想小遠了嗎？”電話那端是小遠略帶稚氣的聲音。

  “嗯，很想。”張落施笑著回了句，拿起手機走到落地窗前，目光遙遙的望著窗外，“小遠在幼兒園嗎？阿姨去接你好不好？”

  那端的小遠一張小臉垮了下來，無意識的搖了搖腦袋，“沒有，爸爸生病了，小遠要和爺爺一起去醫院看爸爸。”

  張落施下意識的蹙眉，肖墨寒，他竟然生病了。

  良久的沉默，電話兩端隻有輕淺的呼吸聲傳遞著。

  直到小遠急促了說了句，“爺爺叫我去醫院了，張阿姨，有空再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