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起一聽那是皇後的藥引子，立刻就來勁了。

  顏清妤看他要下水摸魚，直接傻了眼：“你是不是瘋了？就你？！”

  一個暈船的瘟雞……

  冉起道：“我水性很好的。”

  顏清妤：“？？？”

  她心想你是不是在逗我？

  不過她也沒聽說暈船的人不會遊泳，而且也沒辦法阻止冉起了。

  他一邊把她解下來，讓她抱著柱子，五花大綁在上麵，一邊道：“要是不宰了它，咱們也得死。既然它是個藥引子，那就更不能放過它了。”

  在此期間，船身應該進入了旋渦，還在不停地旋轉。

  船老大和船員都被顛吐了，各個麵無人色。

  冉起竟然還站得挺穩，也就是身形偶爾晃一晃。

  等他綁好了媳婦，囑咐她這是個活結，有必要可以自己開。然後他左看右看，見這艙底有好些大型魚叉，便直接過去挑了最大的一支，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分量，覺得還差不多，就上去了。

  顏清妤被綁在柱子上，跟個人質差不多，拚命喊：“你要小心啊！一定要小心！”

  冉起快速上了台階，一打開艙門，風雨幾乎拍到了顏清妤臉上。

  尼瑪，也不給老娘換個離門遠點的地方綁！

  等他出去了，顏清妤扭頭看向已經各自找東西巴住的船老大的和船員等等。

  她道：“愣著幹什麽，快掌舵啊！等我相公殺了白夷蠊，都沒有船上！”

  顏清妤吼得喉嚨都啞了，幾乎是連喊帶罵的，這些人也一動不動。

  船老大哼哼了兩聲，大概意思是說，龍神來收人了，壓根就沒有生還的希望，何必掙紮？

  言語之間盡是等死的喪氣。

  顏清妤現在是焦躁得無以複加。

  人很緊張的時候，果然是不會暈船的。

  這會兒船體應該是駛出了旋渦，停止了旋轉，但已然飄搖地很厲害。

  即使情況已經有所改善了，這群人竟然還是躲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她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一心等死，可她不想死啊，她家裏還有年幼的孩子啊。

  而且冉起去得氣勢洶洶，看起來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可顏清妤知道，他主要是沒有退路了。

  再任那孽畜撞下去，這艘風雨飄搖的大船，遲早會沉底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甲板門被大風掀開，風雨又灌了進來，劈裏啪啦地全澆在顏清妤身上。

  她也急眼了，一邊奮力解開手上的繩子，一邊破口大罵：“你們這群瘟雞，還不如我一個娘們兒！”

  可再難聽的話也罵過了，也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過他們家裏還有人等著他們回去雲雲。

  她剛解開手上的繩索，就差點被甩出去，連忙又緊緊抱住了柱子。

  這船已經沒有被撞的感覺了，感覺就是自己在漂。

  很可能衝撞船體的那隻東西已經讓冉起纏住了……

  可這樣一來，船體會越漂越遠，那冉起豈不是一人在水中了？

  一個人水性再好也不可能一直堅持，而且說不定他和那怪魚搏鬥會受傷啊。

  顏清妤突然靈光一閃，大聲吼道：“眼下也不知死不死得成，現在誰去掌舵，若我們生還了，賞銀一千兩！”

  船老大跟看傻子似的看著她：“你有一千兩，還坐我們這破船？”

  一千兩啊，那是富豪了啊！

  顏清妤大聲道：“我相公是京中殺虎的冉起！不然他怎麽敢下海鬥你們的龍神？！等龍神抓回來，往京裏一送，進獻給陛下，何愁沒有千兩白銀！”

  若是跟這些人說什麽大將軍，有多少戰功，是什麽官，年薪俸多少，他們未必聽得懂而且更不相信。

  在民間，當然是強調“打虎英雄”的名號比較靠譜。

  果然，那些船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就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

  主要也是因為這對夫妻倆看起來確實像是富貴人家，最關鍵的是，能打虎的，說不定真能殺龍進獻，確實能有賞銀，她也不算空口說白話。

  此時船身雖然還風雨飄搖，但船老大已經開始喊著號子，吩咐船員掌舵。

  雖然收效不算明顯，可也到底不再隨波逐流了。

  顏清妤渾身濕透，可心裏到底是放心不下，解開繩子之後就盡量趴在地上找平衡，然後慢慢地往甲板的台階爬去。

  江麵上，風吼雨急，那陣光芒還在繼續閃爍，不過已經在離他們比較遠的地方了。

  顏清妤一邊扭頭吩咐船家盡量穩住船，不要讓船飄太遠，一邊把自己固定在底艙入口處，冒著風雨望著遠處的光芒。

  那光芒裏，有她的丈夫，正在與巨魚浴血搏殺。

  ……

  這風雨直起了一宿，在天明時分驟然雲收雨歇。

  眼下已經是冬初，晚上一旦下雨，氣溫就非常低。

  顏清妤整個人都凍僵了，但也不敢下去。

  因為她要確保船隻不會離閃光的地方太遠。

  可天亮之後，那光芒就不太醒目了，尤其是昨夜淒風苦雨，晨曦竟然朝霞萬丈。

  整片水域都被照亮，顏清妤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顏清妤焦急地回頭吩咐：“把船撐回去，東南方！”

  船老大跑出來，他現在也站得穩了，抬頭對顏清妤道：“不能撐回去，萬一龍沒死呢？”

  另一個船員也跑出來，道：“這一船人好多條命呢，總不能為了你男人就撐回去吧？”

  顏清妤心想，若不是我男人下去拖住了那巨魚，你們全都死了！昨晚還鬥誌全無等死的人，現在倒大義凜然起來了？

  而且現在江麵上相對平靜，他們都是水上老手，也能幫得上手的了，怎麽不敢回去？

  奈何在人性麵前，顏清妤也是無奈。

  船老大說著要把船撐走，趕緊到德陽，說是為了保全大夥兒的性命。

  儼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著把人送到地方了，還能把錢收了，自己這趟活也算圓滿。

  顏清妤大吼一聲：“你娘的龍神！那是白夷蠊！當今皇後娘娘治眼睛的藥引子！你們若是就這麽走了，我相公可就獨自拉著它去領賞了啊！”

  眾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

  然後船老大道：“這個嘛，要沒有她男人，我們也活不了嘛，確實不能丟下他不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