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中，有一個是真正爭氣的嗎？

  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想考驗太子。

  恭王把虞才人和華濃公主叫回來，就是為了牽製冉氏。

  也是舞陽大長公主上門來發過瘋以後，顏清妤才意識到，那兩個人上京，是為了公開皇後的身世和冉起的身份。

  他這一招確實毒辣，虞才人和華濃雖然沒腦子，也連太子一起恨上了，卻畢竟是太子的母妹。事情鬧出來了，如果皇後和冉起真的遭殃了，陛下也不會放過太子。

  而且他也可以以此試探，陛下罷朝的真相。

  可以同時把皇後、軍派和太子一起扳倒，這就是他釜底抽薪的一招了。

  本來他的計劃可以更完美，如果在靈光寺的時候，皇族女眷能發生死傷，對京城來說也是一場大震蕩。諸王府失去主母，肯定無法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摻和這件事。而太子失了賢妃和華萱這兩顆棋子，也會元氣大傷。

  隻可惜事與願違，皇族女眷們不但平安歸來，他還被魯王妃給盯上了。

  不過看他的樣子，他知道虎患的事情遲早會被太子給揪出來的，所以幹脆想要直接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真是悄無聲息啊……如果不是舞陽大長公主來嘚瑟的話。

  陛下問冉起，他的兒子中，能不能有一個是中用的……

  冉起道：“您不如試試看吧。”

  顏清妤後知後覺地道：“您是想看看太子會怎麽做嗎？”

  太子其實是可以輕易脫身的，隻要他狠心拋棄母妹，然後向陛下請罪，讓陛下自己收拾這個爛攤子。

  至於冉家怎麽樣，和他其實是沒有關係的。

  隻不過，就看他是要明哲保身，還是多想一層天下還離不離得開冉氏了。

  陛下笑了笑，道：“如果在這種時候，拋棄肱股大臣，那他不配為儲君。”

  冉起道：“京城恐有兵變。”

  陛下道：“你安生在宮裏守著就是。”

  冉起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麽。

  倒是顏清妤，汗落一額頭，心想陛下這玩的也太大了。

  ……

  西直門守將劉端今夜也是徹夜無眠。

  他是穆侯舊部，按說不該和恭王媾和。

  但他貪淫好色，曾經背上了轟動京城的人命大案，若是被穆侯知道，軍法從嚴，也是死罪。

  恭王許他事成之後的從龍之功，也不能平息他內心的恐懼。

  但在深夜，他還是開了城門，把虞才人母女放了進來。

  於是，不過一夜的功夫，冉皇後為平安侯遺孀的消息就在城裏不脛而走。

  隔天一早，京城各大府邸人人奔走相告。

  安昌大長公主府。

  魯王一早就衝到了年近百歲的安昌大長公主麵前，向剛剛起身的安昌稟報了此事。

  當時魯王妃正伺候安昌大長公主梳洗，聞言不禁大吃一驚：“你說什麽？！皇後娘娘是平安侯遺孀？！”

  安昌大長公主抬起那褶皺的眼皮，倒是笑了笑，道：“沒想到老身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種事情。”

  魯王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更多的是看熱鬧的興奮：“虞才人進了城，一早就到宗廟門前去痛哭，曆數父皇殺人夫，奪人妻的罪狀。還吵鬧著要替虞氏翻案，還說羽林軍統領是陛下親子，不日他將做出殺太子這等人神共憤的事情來。”

  聞言魯王妃手上的梳子都差點掉了，道：“呀，冉，冉統領是皇子啊？！”

  魯王撫著胸口，道：“難怪父皇前頭他殺了林夕，也不過判了個三年來著。平安侯府一家上下悄無聲息地死了幾百口人，真看不出來啊，咱父皇是個狠人啊……”

  魯王妃忙道：“你快閉嘴，不要瞎說！”

  魯王愣了愣，道：“怎麽啦？現在外麵都傳遍啦。”

  安昌大長公主抿了抿唇，道：“早上，有人找過你沒有？”

  “有啊”，魯王憨憨地道，“現在豫王沒了，除了太子以外，我就是老大了。皇弟們都來問我的主意呢。”

  魯王妃冷笑道：“你當他們不知道你是個傻子呢，找你商量，讓你做主？怕不是推你出頭，讓你去死吧！”

  魯王：“……”

  安昌大長公主緩緩道：“你別不服氣，樂菱是話糙理不糙。”

  魯王瞬間蔫了，道：“她是親生的，您當然護著。虞才人當年可是太子妃，無緣無故被廢了，現在迎了個大臣遺孀做皇後……”

  安昌大長公主緩緩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麽知道她是無緣無故被廢了？”

  她是經曆過那些事的老人，自然知道，以虞氏的大罪，虞才人的子女還能在宮裏立足都是黃恩浩蕩了。

  魯王道：“不廢了她，怎麽換皇後？”

  魯王妃都快被他氣死了，道：“穆侯家是什麽門楣？要權有權要勢有勢，當年穆侯嫡女，做不得太子正妃嗎？還要她虞氏讓位才行？父皇失心瘋了嗎，真想立穆侯千金為後，需要強奪人妻？父皇做太子的時候，那虞氏難道比冉氏更強勢？”

  聞言魯王摸了摸頭，訕訕道：“你說的，好像是這麽回事…… 那，這事兒是假的？”

  安昌大長公主淡淡道：“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聰明，謹防這個時候被有心人利用，踏踏實實關上大門，等事情過了再說。”

  魯王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魯王這人雖然莽，但有一點好，就是被媳婦長輩說了以後，他也不惱。見王妃笑了，他也跟著嘿嘿傻笑，也就真的不打算再出去看熱鬧了。

  “那我上院子裏打鳥去。”

  說完他就興衝衝地走了，仿佛剛才那事兒就沒發生過。

  魯王妃繼續拿起梳子給安昌梳頭，一邊道：“這事兒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虞氏當年罪證確鑿，是被先帝入罪的，如今卻反而變成了苦主。

  安昌大長公主淡淡道：“孩子，你一直想知道放老虎上山害你的人是誰吧。”

  魯王妃聞言愣了愣，頓時就有些激動，道：“您知道了？”

  安昌大長公主笑了笑。

  因為她實在太老了，麵上溝壑叢生，所以這個笑容顯得有些陰森。

  “你啊，待會兒拿了彈弓，和你家相公一起打鳥去玩兒吧。等外頭鬧著鬧著，鬧平伏了，你就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