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誰也沒想到顏清妤會突然暴起。

  太子自然是要去攔的，但被冉先擋住了。

  冉先淩厲地看了他一眼。

  太子抬頭看了舞陽大長公主一眼，竟然默默地……退後了。

  舞陽大長公主被掐得臉皮都漲得發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你……”

  顏清妤下了死力去掐她，要是一般人早厥過去了。

  奈何這大長公主的脖子也比一般人粗……

  不過沒關係，她也享受這個過程。

  她幾乎是有些猙獰地笑道：“我呸，你個老賤婦，還以為是當初呢？殺你需要填命？你想得美！你已經沒有用了，不過是一條苟延殘喘的瘋狗罷了！如今你的命，比紙還賤！”

  大長公主是真的被她給嚇到了，一邊奮力掙紮。

  奈何顏清妤是跪坐在她身上的，膝蓋正狠狠頂著她受傷的肋骨。

  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著，等著她被掐死……

  因為她已經沒有用了……

  她的命，比紙還賤。

  這兩句話，戳穿了她靈魂最深處的恐懼。

  耳畔還有虞氏那老賤人的哭聲，哭得那樣淒慘，大概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臨死之前，她還在拚命側過耳朵，想把那哭聲聽得更分明一些。

  就在舞陽大長公主以為自己要被掐死的時候，顏清妤的手突然鬆開了。

  “皇後娘娘到！”

  舞陽一得自由，立刻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有些狼狽地回過頭，看著皇後，卻是冷笑了一聲。

  很好，她活下來了。

  今天冉起因為不能回來，就一直黑著臉。結果陛下還一直逗他，終於把他給逗火了。

  後來皇後才知道今天她娘家府裏竟然要發生這等大事。

  陛下也有些錯愕，倒是出乎意料的大方，立刻就讓冉起護送皇後出宮。

  結果沒想到進門就撞上了顏清妤謀殺大長公主的一幕。

  顏清妤退了下來，冉起抓住她的手。

  “手痛不痛？”他道。

  “不痛。”

  皇後也很焦躁，見著哭到幾乎崩潰的母親，連忙走了過去：“娘！”

  老夫人盯著她看了許久，竟然道：“阿綏？你是娘的阿綏嗎？”

  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皇後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娘…… 我是阿綏，您的阿綏。”

  老夫人伸出手，皇後連忙湊了過去，把臉依在母親那粗糲的掌心裏。

  “阿綏，娘的阿綏回來了……早些回來好，咱們和那家人和離，你再也不要受那些苦。”老夫人魔障了，反複說著這些話。

  舞陽大長公主冷笑了一聲，道：“原來還是傻的。”

  冉起皺了皺眉。

  顏清妤走過去，三言兩語把冉寒的事情說了。

  原以為冉起會暴跳如雷，或者幹脆提劍去殺了舞陽。

  也確實，他眸中浮現了殺意。

  他很快就壓製住了，直接大步走了過去。

  太子抬頭看了一眼，心裏做好了準備他會殺人。

  但他沒有。

  他隻是走到舞陽大長公主麵前，道：“你在朝中攪弄風雲多年，應該知道，贏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像你這種，機關算盡，苟延殘喘幾十年，最後卻輸得一塌糊塗，反倒愈發可笑了起來。”

  舞陽大長公主瞬間被捏住了命脈，尖叫道：“我沒有輸！你們全家，全家都成了這個德行，是你們可笑！”

  顏清妤看呆了……

  出現了，一語致死的相公！

  她不由得又有些懊惱，剛才和舞陽吵架的時候，她怎麽沒想到這麽說呢！

  冉起笑道：“我們輸在哪兒？皇後姓冉，尚書令姓冉。我外祖父雖然早逝，可對我外祖母至死不渝。你呢？你不久以後就會被褫奪皇族身份，還會遺臭萬年。”

  舞陽大長公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笑道：“你外祖母瘋了，你家冰清玉潔的小姐得了花柳病死了！”

  冉起搖頭失笑，竟然道：“你知道被人愛著有多幸福嗎？”

  舞陽大長公主聽他說出這種酸詞兒，都笑了，道：“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冉起笑道：“我外祖母被人愛著，即使耋耄之年，我們都想治好她。而現在，托你的福，她快好了。至於你，哪怕現在有人稍稍願意拉你一把，你也不會輸得這般狼狽。”

  舞陽大長公主血槽要空了，但還是撐著最後一口氣，道：“你把她治好吧，讓她清醒地想想，她的幺女在軍中經受的那些折磨，又是怎樣像乞丐一樣肮髒地死去！”

  冉起淡淡道：“你說死了就死了？”

  舞陽大長公主愣了愣，然後立刻道：“我的線人帶回來的消息，自然是死了！”

  “烏羌是什麽地方，你怎麽不想想？你的線人？真可笑。莫說帶回來消息，當年是否能把人送過去，都未可知吧。”

  烏羌屬於塞北……

  冉起的成名之戰，就在塞北。

  當初舞陽選中那裏，就是因為那是蠻荒之地，人也窮凶極惡，聽說軍中還飼養兩腳羊，也就是活人。在那裏的軍中，被俘虜的漢家女人，聽說夜晚做軍妓，白天經常還會被屠宰當做軍糧。

  她是恨冉家到死啊，才要把冉寒送去那個地方。

  可沒想到，五年前，塞北被冉起給平了，一眾蠻族，被轟得十萬八千裏以外。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塞北”，冉起冷笑，“十幾年前，中原人，根本不可能進入塞北，何況是塞北腹地的烏羌。你那屬下，恐怕是為了完成任務，隨口瞎編了幾句你愛聽的話給你。”

  舞陽大長公主：“……”

  太子都驚呆了，忍不住道：“怎麽就選了烏羌？這真是命了，姑母，你不得不認。”

  舞陽大長公主自然不認，她強道：“你……你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你根本找不回她！”

  “他找不回，本宮找得回！”皇後突然厲聲道。

  舞陽大長公主僵住。

  卻見向來孱弱的皇後，此時看向大長公主，道：“你莫忘了，本宮是皇後！哪怕傾本宮一生之力，也會將小妹帶回。”

  她轉身握住母親的手，堅定地道：“娘，您好好的，等著我，把小妹給您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