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妤又道：“所以……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我娘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舞陽大長公主緊緊盯著老夫人的神情，見她毫無反應，就放下心來，心裏反而愈發痛快了起來。

  她笑道：“沒錯，都是因為我。但也是因為她蠢。像這種蠢貨，就不配給冉援生孩子，所以才會生一個死一個。這都是報應。”

  顏清妤看著她，道：“連耿氏，也是你塞到穆侯府來的。隻因你知那婦人麵甜心苦。你還故意設計，讓一群紈絝子弟成了冉文的朋友，從穆侯世子小的時候開始，你就讓他成為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

  舞陽大長公主笑道：“這能怪我麽？要怪，隻能怪虞氏卑賤的血液。”

  顏清妤啐了她一聲，道：“你這番邦蠻夷的血液才是卑賤，不但卑賤，還肮髒！”

  舞陽大長公主沉下臉，道：“我乃當今陛下的親姐姐，你敢羞辱我的血統！太子，你管不管！”

  太子一直在看老夫人的反應，但結果卻讓他無比失望。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老夫人能有所反應…… 這也是他給穆侯府的一個巨大人情。

  但到了這時候，他卻也不能出聲了。

  他隻是輕咳了一聲，道：“顏氏，注意分寸。”

  顏清妤確實有點上火了，但還是道：“是。”

  然後惡狠狠地瞪了舞陽大長公主一眼，轉而對老夫人道：“外祖母，您聽見了嗎？是這個女人，她害了我娘，害了我舅舅，害了我們全家啊！”

  老夫人茫然地看著她，突然道：“大兄弟，你怎麽了？”

  顏清妤急了，道：“您快醒過來啊！醒過來，才能為我娘報仇，才能讓她不這麽得意啊！”

  冉先也罕見地急了，他抓住老夫人的胳膊，道：“娘，您看看兒子，您看看，我是您的兒子！”

  老夫人被抓疼了，掙紮了一下，忽而湊過去，用手捧著冉先的臉，細細地看了起來。

  冉先的心口都漏跳了一拍。

  老夫人的眼神很清澈……

  那一瞬間，連舞陽大長公主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

  老夫人道：“起哥兒，你怎麽了？”

  冉先：“……”

  顏清妤：“……”

  太子不由得重重地歎氣。

  舞陽大長公主的笑聲便如同魔音灌耳一般猖獗地響起。

  她笑道：“你們說這個，她是不會有反應的。來來來，我發發善心，來幫你們一把。”

  顏清妤紅著眼睛回過頭。

  她知道今天舞陽大長公主上門，必定不僅僅是為了看熱鬧。

  一時之間，她有些戒備，甚至有些緊張。

  舞陽大長公主笑道：“虞氏，你還記得寒兒嗎？”

  冉先的臉色一變。

  顏清妤茫然地抬起頭，寒兒是誰？

  舞陽大長公主用一種極其平緩的聲音道：“那年邊關大雪，你生了一個女兒，出生的時候就漂亮極了。冉援非常高興，給這個孩子起名字叫冉寒。我猜想，是想要她如寒霜一般冰清玉潔。”

  老夫人突然激靈了一下，緩緩抬起頭，喃喃道：“囡……我的寒兒……”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向舞陽大長公主。

  他聽說過，穆侯家老夫人最小的女兒在邊關失蹤了……

  舞陽大長公主唇邊有一抹殘忍的笑意，眼中死死地盯著老夫人，道：“她在塞外，丟啦！都是因為你這個當娘的，看護不力。”

  老夫人突然淚如泉湧，一把抓住兒子冉先，仔細看了一會兒，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夫君冉援。

  “侯爺，寒兒呢？我們的寒兒呢…… 寒兒不見了…… ”

  “娘……娘！”

  老夫人突然扭過頭，惡狠狠地盯著舞陽大長公主，道：“侯爺，她，她綁走了咱們的寒兒！是她！”

  舞陽大長公主大笑，道：“沒錯，是我。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那孩子長大啦，真是漂亮極了，如果她在，傾國傾城的冉綏都要遜色幾分呢。”

  她緩緩地撐起身子，道：“你說你，怎麽就把這麽漂亮的孩子，給弄丟了呢？”

  老夫人立時尖叫了一聲，抱住自己的頭，然後一邊用手用力砸自己的頭，情緒崩潰地大喊：“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我克死了侯爺，我害了兒子，我害了阿綏，我還弄丟了寒兒！都是我，都是我！”

  “娘！”

  “外祖母！”

  “老夫人！”

  “哈哈哈哈哈！”

  太子也急了，大步走上前，道：“姑母，您也不能太過了！”

  舞陽大長公主從那瘋魔一般的狂笑中回過神來，靜靜地欣賞了一下老夫人瘋癲的模樣。

  然後她才道：“你急什麽？不是剛從我這裏謀了天大的好處嗎？”

  她已經把恭王給賣了，確實給了太子天大的好處。

  太子僵著臉道：“冉家的……小小姐，現在在哪兒？”

  舞陽大長公主笑道：“那樣的美人，我可舍不得殺呢。我把她養在德陽，從小教她各種魅術。她視我如親生母親一般呢。”

  德陽……

  冉家的小女兒，老侯爺冉援至死都心痛的那個孩子，他們找了那麽多年，竟然在不遠的德陽！

  冉先眸中殺機驟現，但又有一絲希望。

  他想，他或許可以在母親有生之年，把他的妹妹，找回來……

  然而舞陽大長公主接下來的話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過很可惜，十幾年前，她正當年的時候，我把她賣到烏羌去做軍妓了。聽說，已經得花柳病死了。”

  說完，她又像瘋了那般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道：“冰清玉潔，這就是你們說的冰清玉潔？冉寒，她竟然得花柳病死了！哈哈哈哈！”

  冉先終於再忍不得，抽出了腰中的佩劍。

  一瞬間，屋外“鏗鏘”聲四起，竟是守在外麵的士兵都抽出了佩劍。

  即使不甚明了屋內發生了什麽，但他們誓死與穆侯共進退。

  太子急道：“穆侯！不要衝動！”

  舞陽大長公主笑道：“你敢殺我嗎？莫說殺我，就是傷我一根手指頭，你們全家都要給我填命！”

  她是篤定，冉家勢必得忍下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纖細的身影突然撲了過去，直接跳上她的大步輦。

  顏清妤騎在她身上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那我殺你一個試試好了。你一個罪婦，連一條狗都不如，你在下麵等著，看看等不等得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