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敏坐在病床邊，但眼睛卻認真打量起葉知秋，跟六年前比起來，葉知秋臉上退去了僅剩的那點稚氣，五官徹底長開了，她穿著煙灰色背心跟牛仔短褲，身材高挑也凹凸有致，26歲的年紀，身上有著女人的成熟風情，但也有著女孩清純的氣質。

  要不是自己的侄女，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的，葉知敏也會忍不住扭過頭多看兩眼。

  她真怕那人對知秋還餘情未了。

  當年，葉知敏在外地找到帶著幾百萬現金離家出走的葉知秋，經過她的勸說，葉知秋答應去國外讀書，她親自送人去奧地利，安頓好一切後才回國，之後兩人一直有保持聯係。

  在葉知秋畢業的那年，葉知敏去了趟奧地利，但租住的公寓早已人去樓空。

  從留學生那裏知道自家侄女早已退學跑路，葉知敏當場就懵了。

  葉知秋的手機也再沒打通過。

  ……

  因為黑曆史太深刻，葉知敏並不是完全相信葉知秋說的話，但即便如此，葉知敏也不願重提舊事。

  最起碼現在這樣還能維係表麵的平靜。

  葉知秋的性格她清楚，適時的提點可以有，如果真的把人逼急了，很有可能會造成物極必反的結果。

  收起複雜的思緒，葉知敏開口問：“既然回來了，想好找份什麽樣的工作了沒？我們審計局明年要招幾個人，要不要考慮報個名？憑你的成績，公務員考試應該難不倒你。”

  葉知秋深思略有恍惚，突然聽到聲音，反應過來葉知敏在跟自己說話，立刻恢複了那副痞痞的樣子。

  “算了吧，我都一大把年紀，還跟人家競爭崗位。”說著，她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拿過水果刀開始削平果。

  如果自己跟那些應屆畢業生推來搡去，想想那畫麵都覺得喜感。

  葉知敏看她一臉的不以為然，又聽她說自己老，佯作生氣地瞪她一眼：“你才幾歲？人家碩士畢業不也在考？我看你就是懶。”

  葉知秋順著杆往上爬：“這都被您發現啦？不愧是審計人員，眼睛就是尖。”

  “……”

  葉知敏被她的奉承逗笑，但很快又斂了笑容，略有沉吟，看著葉知秋說：“這幾年，你都跟阿笙在一起？”

  葉知秋剛回來沒幾天，葉知敏工作又忙，姑侄倆還沒好好說過話。

  削皮的動作稍頓，但葉知秋還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葉知敏柔和了臉色，又柔聲說：“我覺得阿笙是不錯，這幾年他都沒找對象，如果你們真的——”

  “我們不是小姑你想的關係。”

  葉知秋拿過盤子，邊把蘋果切片邊漫不經心地說：“要真的勉強在一起，以後也是家無寧日，十八般武藝天天上演，到時候秦阿姨恐怕都得心髒病。”

  葉知敏看她不想說假話，轉而道：“阿笙不行，那就沒有其他男性朋友了？這幾年難道沒有人追求你？”

  “沒有。”葉知秋回答得很幹脆。

  葉知敏不相信，頓了頓又說：“那肖益呢？”

  冷不防聽到這個名字，葉知秋抬起頭。

  見她望過來，應該是還記得這個同學，葉知敏微微而笑，解釋道：“上次我出去吃飯，剛巧碰到他，他叫我阿姨的時候我還吃驚來著，後來他說是你的同學，似乎對我們家的情況比較了解。”

  “是嗎？”葉知秋不鹹不淡地接道。

  “後來他還向我問起你，”葉知敏看向在那低頭用紙巾擦水果刀的葉知秋，幽幽道：“小姑是過來人，看得出他喜歡你，小夥子人看著不錯。你現在談個戀愛，如果彼此合適，28歲結婚剛剛好。”

  葉知秋丟了紙巾，說：“我現在這樣挺好的，一個人自由自在。”

  “那也不能一輩子這樣吧？”

  葉知敏微微擰起眉頭，“女人總該結婚生子，等你以後老了，身邊不至於太孤單。”

  葉知秋從椅子起身，問道：“小姑，胭胭住院的事要不要告訴小姑父？”

  看出她是故意扯開話題，葉知敏無聲地歎息，又扭頭去看了看女兒，說：“在來的路上我已經給你姑父打了電話，他這些天都在外地，本來要明天下午回來的，現在改簽了機票，晚上應該就能到。”

  葉知秋點點頭，目光落在熱水瓶上：“小姑你口渴嗎？我幫你倒杯水吧。”

  說完，拿著茶杯進了衛生間。

  等葉知秋纖瘦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葉知敏才拉回自己的視線，她又低頭看小女兒，手指碰了碰孩子細膩的臉蛋，腦海裏回放著醫生剛才跟她說的話：“你們家裏的長輩應該有哮喘吧？”

  這些年，這句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

  想到這裏，葉知敏有些失神，因為不管是葉家還是陸家，都沒有人得過這種病。